“原来是咱们长安城的姑娘。”良王点头,恰见有人押送着一位步履踉跄的公子到此,坐起笑问:“可是谢勋到了?”
谢勋被推搡上前,不明所以。
他是被勒令不可出屋的。外界何等热闹都不得而知,埋头书中又是一日。正要洗漱上床,忽被一群武侍闯入带走,一路上亦问不出缘由。
这一路只见风景如画,隐隐热闹,只道是入了哪位大人的府邸。待见了身旁地上跪的竟是凄凄惨惨的苏亦巧,反应不及已是心疼不已,不由上前将两步,却生生在她身旁立住。
发乎情止乎礼的旧训早已入骨,且是当了众人,他当真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事来。而这一切都已入众人眼中,唯有晋王面色微变。
“谢勋,谢百里。”谪仙的脸侧晃过一片雪色月光,那画面虽美,声调却清冷,似霜雪,冷却了他一见苏亦巧便激动勇气的热血。
“听说你心仪这位苏姑娘?”
谢勋瞧座上几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打了个激灵,跪倒便拜。叩完头后如竹筒倒豆一般,将过去来往说了个干净。最后道:“小人在西峰巷那段时日,当真是对苏姑娘一见倾心。但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伤及姑娘名誉之事。且如今已请了族中长老,年后便会为小人上门求娶。”顿一顿,又磕了个头,补上一句,“亦是这几日了。”
良王似被勾起好奇,俯身刻意压低了音调,轻声道:“本王瞧着那姑娘似不大喜欢你。”说罢带着笑意,朝苏亦巧身侧的郑和宜扫了一眼。
谢勋满心算盘,只想趁机将自己与苏亦巧之事坐定,届时必然有谢家长老出面为自己求娶。未料到良王竟会有此一问。待顺了他目光一瞧,郑和宜立在一旁,神色淡漠,如月清冷,便以为他将幽兰园的旧事重提,使苏亦巧受了委屈,不由恶从心生道:
“苏姑娘自来洁身自好,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会与人暗生情愫。且女儿婚嫁自然从的是家中长辈安排,媒妁之言。如此在人前谈论她的私事怕是不妥。”言罢还瞪了郑和宜一眼。
良王扶着下巴不住点头,瞧向面色难看的苏亦巧道:“如此说来,谢公子在人前论起苏姑娘婚嫁,是不大好。”坐起身转了转手中玉箫,道:“既然这般,苏姑娘不如将方才的话再说一说?也好帮谢公子梳理梳理。”
一来一往间,谢勋已是云山雾绕。回头见了苏亦巧有些苍白的面色,不禁生出几分急切。脱口而出:“苏姑娘,可是他。。。又让你受了委屈?”
苏亦巧面色又白了一白。
瞧着良王似是想帮谢家开脱,晋王忙拍了扶手,蹙眉厉声道:“谢百里,良王问的又不是你,再如此放肆便饶不得你!”
谢勋被如此一喝更是糊涂。瞧着苏亦巧单薄的背影,只觉心疼,无奈之下,眼眶竟有些发红。
晋王见了,想这谢百里多半是个纸老虎,正要开口再吓他一吓,却远远传来一声轻笑:“晋王殿下怎好如此严厉,可不怕贱民冤枉?”
众人回头,只见一少女穿过人群漫步而来,发髻上丝绦缕缕随风扬起。唇角虽翘,清亮的眼眸中却笼着让人看不清的光,那神态与座上似笑非笑的良王颇有几分相似。
“从安见过几位贵客,与诸位王子、公主和大人们见礼。”
谢从安一路行礼过来,直到郑和宜身旁方才站住。顺手将他怀中暖炉接过抱在怀里,长长叹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咕哝一句“冷死了”,古灵精怪中倒有几分惹人心怜。
郑和宜觉察她方才碰在手背的指尖冰凉,忍不住朝她多看几眼,随即又往她身后探看几回,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之前几番来往,晋王对她的古怪早已习惯,冷笑道:“谢从安,本王这是在替你谢家说话,你还是客气些的好。”
谢从安点头,笑盈盈的朝他屈膝行礼,“从安谢殿下好意。只是从安向来嘴恶心善,不吐不快,不然也不会得了这跋扈的名。”说罢不顾在场的耻笑和讥讽,上前蹲在苏亦巧身侧,一脸关切道:“苏姑娘,我邀你在白水阁住得好好的,你怎得会往这处来,可是怪我今日给宜哥哥过生辰没有请你?”说着咬唇歪头仰看一眼郑和宜,作无奈状,“可是今日人多,你又没有家长跟着,我不好放你出来走动,若是惹了闲话,勋哥哥可就要伤心难过了。”话尾处已看向谢勋。
谢勋听了倒有些感激之意。
苏亦巧听着这话,微微发抖,终于趁机抬头看了眼身旁不远的郑和宜。
他眉间神色淡漠,似人群中的一阙孤月,并未对身侧的谢从安在意,却也未曾看自己一眼。心中被人激起的一腔热血,此时都冷下去,硬邦邦的哽在了她胸口。
那人的嘱咐犹然在耳:“自古以来,女子最为称道的便是贤良淑德,哪见过似她那般跋扈的。你原就柔弱知礼,这才是优秀的女儿家,也算不得博人同情。待郑公子脱离谢家魔爪,我自会安排你常伴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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