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骞惊诧,“竟是从安的吃食被下了毒?”
谢又晴再次摇头。“前几日韩侍郎被关,公子担心他被下人欺负,便特意着茗烟去送吃的。那碗冒菜的确是从小厨房里拿的,却不是乌嫫嫫做的。小姐的吃食,必是乌嫫嫫亲自过手,想下毒,才没那么容易。小姐偶尔爱吃些味道重的,却最怕因气味犯馋,所以小厨房除非得了吩咐,断不会无故做来。这里头的一应事物都是乌嫫嫫做主,她老人家最清楚不过。我跟着贴身伺候,自然也知道些。茗烟不清楚,才会被坑了。那碗冒菜的做法虽与咱们小厨房类似,小姐叮嘱过的细节却都没有。小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有人捣鬼,摆明了是有人要坏幽兰苑,要咱们自乱阵脚,好趁机下手呢。”
颜子骞听了连连点头,转念又道:“难得谢小姐的脾性,竟未被人挑唆。”想到此处又更好奇些,追问一句:“下毒之人为的究竟是你家小姐还是韩侍郎,这个可查清楚了?”
谢又晴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便瞪他一眼,不肯再理。
郑和宜解释道:“此事并不简单。从安几日前曾对韩玉生气。当时我们不知为何,现下想来,必是因为茶楼传言。她既如此,应是知道了韩玉做下此事,关他是为着知道背后的原因。从安方才查了一日,韩玉就忽然中毒,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大概是让对外她无从自辩,内部乱了阵脚,这样,一切流言就更分辨不清楚了。”
颜子骞疑惑,“一个琴师,被赐入谢府,自需仰仗鼻息,这番行事又图些什么?莫非他是谁安排下的细作?”说完又恍然大悟,有些激动起来。
“韩玉此举是要让晋王疑心谢家,有人想要把此事坐实,让晋王以为谢家小姐杀人灭口!”随即叹道:“谢小姐究竟都惹了些什么麻烦在身上啊。”
郑和宜放下茶盏,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子骞可还记得在巫峡时,从安几次涉险?”
颜子骞点头,“虽说温泉行宫的防范不比皇城长安,那几事发生的着实蹊跷,似存心都奔她去的。”
郑和宜微微抿唇,握紧了手中杯盏,罕见的吐出一句,“各家心思罢了。”
王家与谢家的平衡,一直维持到谢从安出手救下郑家人为止。她正式将自己送入了皇帝手中,成为了一把剜除谢家的匕首。
颜子骞迟疑一阵,忽然腼腆起来。
“那‘蛋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据说它出自谢府幽兰苑的小厨房,是谢小姐琢磨出来讨好你的,样子和口味都鲜少有人见过。”
郑和宜浅浅一笑,“既然这般神秘,子骞又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寻仙楼还是海宴阁?”
颜子骞明白过来,起身踱了几步才回头认真道:“我这是急昏了头,忘了如之成年礼时,两个酒楼的厨子都有被请来做帮手,必然那时偷了师,此事后又被有心人说了出去,才引起一连串的误会。这般的私密阴谋,对他们来说再好用不过。”话到此处他面色微变,“谢家果然危险,谢小姐……”
谢又晴在一旁听了半晌,早已忍耐不住,插嘴道:“那些人不过要小姐与公子猜忌反目罢了。”
颜子骞一怔道:“这如何说?”
谢又晴一幅迫切分享的样子,“蛋糕是小姐叫乌嫫嫫做给公子的,这个外人能有几个知道……”说着忽的住口,捂着嘴巴,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十分可爱。
颜子骞笑起来,忙安慰她:“谢小姐既能把这些关紧都说出来,自然没当你会守口如瓶,无需慌张。”
谢又晴撅嘴道:“颜公子还请再坐坐。乌嫫嫫在做蛋糕,等等便配了新茶一起送来。晴儿去给小茗烟送伤药去。”说罢对二人行了礼便跑了。
颜子骞目送她离去,忽然道:“从安对如之的信任,子骞着实羡慕。”
虽说颜氏是书香门第,但这种诗书望族,高门大户,时日久了少不了那些争宠夺利的腌拶。今日之事若换个人家,便是几条人命牵扯进去,也不甚稀奇了。
他既感慨又好奇,“按着从安的性子,应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打杀了,消了气再说。冷静如此,倒不似她得很。”
桌旁郑和宜倒茶的手停了停,放下茶壶道:“从前听下人提起过几次谢府的事。只觉谢家小姐性情乖张、暴戾,被宠的极坏,被人讨厌实在是情有可原。后来入了谢府,再观她行事,又发觉她极有分寸,每次处理都极具情理。”
他说的随意又有些郑重,抬眼见颜子骞听得仔细,便接着道:“我曾问过她,明明可以好好处理的事情,为何总要让大家误会她是个坏人。她却说不想被索要善良。”
郑和宜将茶水递给颜子骞,回忆道:“她总说自己不是好人,说善良宝贵,留给值得的人就好。”
那日的谢从安在他对面懒懒的拨弄着盒中的云子。阳光透过轩窗在她面颊洒下一片金黄,东珠的光泽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那笑容漫不经心,又惬意的很,像只晒暖的猫,口中却在反复的叨叨念念:“对谁都善良,万一收回的是恶意又该当如何?不值得的人,也犯不着上回去咬一口;可若不做应对,又难免自己觉着恶心;再去追查原由,更是个赔本买卖。还不如只对自己觉得值得的人好就算。哪怕事后发现自己错了,那也是自己犯傻。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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