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哭了多久,谢从安意识到四周寂静无声,抬头抹了把脸。哑小子坐在她身旁,抬头望着山壁上的洞口,不知在想什么。
她站起身跺了跺蹲麻的脚,指了指那洞口。
“我上不去。你能帮我么?”
哑小子倒也没笑她,跟着站起来指了指脚下的石堆。
谢从安眼圈又红了,摇了摇头。
经过方才情绪发泄,此时一身轻松,她脑袋忽又灵光起来,转身去寻了摔裂的石碎,想把绳子割下一段将两人绑在一处。
因绳子不够长,她用力往里扯了一段,忽然卡住,面上便多了些慌乱,招呼他来帮自己抢绳子。
哑小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上前帮手。洞外却不知怎的却不肯放手再给,竟往回夺起来。
眼见绳子越来越短,谢从安气急了,呜呜哇哇的乱叫一通。洞中忽然鼓起阴风,鬼声伴着泉水又汩汩涌出。外头果然被吓到,绳子忽然松了,两人忙往回夺。
总算取了足够的绳索,哑小子先爬进了洞口,再回身拉她。
失败了数次之后,两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狭窄的洞中会面。
谢从安一身狼狈,只觉得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映着仅剩的火光瞧着哑小子,忽然扑上去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番动静又引起溶洞中涨水。风声猛涨,竟然将火把掀灭了。
洞中瞬间陷入黑暗。
谢从安愣了,下意识伸手去抓身前的人却抓了个空。还未来得及喊,就觉察被人抓住了手臂。
那手瘦如鹰爪,稍微用了力气,似是要自己安静下来。她摸索着拍了拍对方:“我知道啦。不怕不怕,你先带我往上去,我们往上爬吧。”
洞中狭窄,两人身量虽小,爬行起来亦是艰难。
谢从安心道:漆黑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小子害不害怕,便开始不停的啰嗦起来。
“你几岁啦?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说来说去也知得不到回应。只是身为成年人,要一个小孩子为自己冒险开路,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便换着样的胡说八道起来,算是安慰他,也算安慰自己。
只是这般情景,换成谁大概也无心调笑,不一会儿就脑袋空空。无奈之下,她随口道:“我还是给你唱歌吧。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她能觉察到前头的人过一段就会慢下来等着自己,心里很是感动。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有些气喘,已顾不上唱歌,一边爬,一边在心里默默道:只希望这一生,此时此刻便是老娘最窝囊狼狈的样子,再不要有什么独落野外深山的经历。
未留神,一下撞上了前头,谢从安忙紧张道:“可是危险?”说着伸手确认了他的位置,准备紧急时将人往回拉,却不料前头忽然挣扎起来,快速的向前扑去,似被什么抓住了。
她一下慌了,边用力往回夺边喊:“你别怕,你千万别怕。我会救你的。”
事实却是根本难敌对手,连她自己都被拽了过去。
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她早已累到脱力,怎能支撑得住。力竭之际满心丧气,哽咽着道:“对不起。”下一秒便发觉自己被拽住猛的一拉。
刚才的一番挣扎,气力已全部耗尽。谢从安眼下实在没了主意,索性闭眼等死。
她等了几等,没有剧痛,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害怕又有些庆幸之时,忽然发觉有什么在动自己的袖子。
难道是怪物想猫捉耗子,让自己陪它先玩会儿?又想或许是这怪物不吃死人,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想到此处,谢从安睁开眼睛,却见天上一轮澄净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悬着。愣了一秒坐起身来,发觉不远处几个人影,为首的那个有点眼熟,身旁是哑小子正蹲着瞧着自己。
她忽的反应过来,忙翻身站起,问他是不是好着。
“谢小姐是否无恙?能不能行走?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取轿子,小姐在此耐心等候片刻即可。”
这声音耳熟,谢从安亦有几分心安。
她检查了周身衣物,解开绳子,拍拍身上尘土,拉着哑小子走了过去。发现对方竟然是谢珩,忽然明白过来。
难怪救了自己却远远躲着,礼部的人,能不懂礼数么。规矩大过天,倒是不怕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为自己恶毒的心理笑了笑,看了眼身后一瘸一拐的哑小子,“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