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实在不错。”谢从安叹了口气,揣起双手做看戏,“这小子本就是个祸害,杀了他于我也没什么,不过少个挑拨我夫妻关系的外人罢了。至于你们,”她顿了顿,抬手捂住飞出口的一串清脆笑声。“你想要个不会说话的死人,对方又何尝不是呢。”
李璟早已被她模棱两可的说法辩的糊涂起来。他瞥一眼韩玉,混沌之下竟拿不准该如何抉择。
谢从安将他心绪波动瞧在眼中,见那匕首已微微歪斜,微微一笑,再接再厉。
“李璟,你年少盛名,却知不知道为何你家主子在这个时候派你来领人,而不是让你将人杀了?”
李璟思索片刻,忽然目露凶光,一把将匕首抵在了韩玉颈上。
“我管你为河为水,我只知那么多兄弟的命因你而丧,你今日必要死在我手里。”
韩玉被迫将头仰起,眼帘半阖间微微颤动,谢从安忽然意识到他是在使眼色。可惜慌乱中侧目一瞧的动作引起了李璟注意,被他先发觉了大帐一侧躲着的人影。
“谁!”
李璟将手中匕首射了出去,那处传来一声闷哼。
谢从安来不及紧张那人是谁,思考伤势是否重要,一心只记得要与李璟抢人,趁势扑了过去。
失了手中匕首,李璟自然也就失了对对手的压制,只得放下手中人质迎了上来。
两人一攻一守,便缠斗在了一处。
除下长秋殿打群架,身为谢家大小姐的谢从安着实没有什么机会动手,亦不知对上李璟的自己算个什么水平。且她自身旧伤新累,身体未愈,此刻这一场,当真亦可算得是拼命一搏。
她抛下胡思乱想,硬着头皮迎战,才堪堪过得几招,惊喜发现对方也是个草包。
如此好运,让她心中忐忑起来。
太子殿下身旁重用的人,应是十分出众的人才,怎会被半个废物的她逼的节节后退。
此刻正当冷静分析是否圈套,奈何谢从安根本按耐不住心中狂喜。她待觉察李璟右臂与小腿有伤,即刻找准方位连连痛击。
如此攻击之下,李璟节节避退,额间豆大的汗珠扑簌滚落,面色难堪之外,连脖颈处的里衬都暗了一色。
这下谢从安总算安了心。
此人果然是身负重伤,所以才会被派出来领人。
时不我待,她当即心下发狠,快速盘算着再过几招能将对方扣住。
只见李璟踉跄一步,惶惶站稳,手刀一比,咬牙恨道:“谢从安你这个卑鄙小人。”
谢从安亦觉体力不支,脚下虚软,不过只能强装。
她虽懒得斗嘴,却知心理战只待此时,便硬压了喘息,絮絮叨叨的啰嗦起来。
“方才问你可知为何将你派到此处。答案就是你不知是非轻重。”
“你家主子有多嫌弃你脑袋不灵光,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如果是个聪明人物,太子殿下岂会浪费了你这个人才?”
“我们家韩玉……”话到此处,气已缓上几分。她分神一瞧,惊觉不见了主角,急忙扫看四周。
李璟跟着面色一变,竟趁她四处寻觅之时遁了。
谢从安回过神来,发觉只剩自己孤身留在原地,顿时多了几分恍惚。
四周狂风烈烈,嘈杂依旧,若不是地上散乱的打斗痕迹,她必然要以为自己是经历了一场梦游。
韩玉去了哪里?方才救下他的是谁?
她跑向方才人影之处,果然瞧见了地上的零星血迹。循着痕迹一路追去,竟停在了个熟悉的地方。
下人居于营地最北,她这是循着仓库过来,停在了膳食所前头。
她抬头看了看这几顶蓝顶大帐,绕着走了一圈。
四周无人,鼻尖却在浓重的尘土混杂药香的气味嗅出点点血腥。只是那气味太过单薄,令她一度怀疑是方才经历之后的心理作用。
抬头间望见往日常待的主事大帐,谢从安安心之余又觉得这里头忒多古怪。掀帘入去,差点吐出来。
满地的死尸叠在一处,画面与前些日的噩梦交叠。
她耐下心跳,冷静片刻,扫视观察一番。
那些尸体凭借着衣饰尚能瞧出是些宫人宫婢。怪只怪在这膳食所的地界,宫人的特质装束在尸堆中出现的竟奇怪的少。
她默默骂了句脏话壮胆。索性在一角坐了下来。
面对一堆死尸当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既然把控营地的人选择了藏尸,便诗有他不可不做的理由。她暂时藏此处理理思绪,也好避免被人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