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摸了摸随身的褡裢,显得有些为难:“天气渐热,我未带披风在身上。听说小姐前段时候出了城,莫不是这一路辛劳,身子受不住了?”又顿了顿,“不如,我陪你去一趟胡医杏林?”
听到这四个字,谢从安深吸了口气,“去是要去的。不过先与你算清了帐再去不迟。”
两人正说着话,一碗馄饨汤被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有些透亮的一碗汤水,里面浮着几颗有些发黄的馄饨包,上面还漂着干瘪发黄的几片,看起来似是辣椒碎的东西。
谢从安皱眉瞧着,有些无语。
只怪她一时竟忘了这里的小吃都缺佐料缺的厉害,怎会有自家小厨房那样的手艺和风味。
吹开上头浮着的一层花花绿绿,她勉强啜了几口热汤。味道古怪,但还可以忍受,暖暖身子便罢了。
谢珩等了片刻,见她不肯再吃,便在碗旁放下几枚铜钱。
谢从安嘟嚷一句“小气”,丢下块碎银。对面的缚竹青袍一动,她也忙跟着起身。不料竟眼前一黑,慌神去抓时,却已经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天色将明。凤清刚刚出门,忽见一马车急急奔入巷中,正是往自家府门前来。
才看清了标记,只见有人一脚踏空从车中滚了下来,顾不得狼狈,爬上前来拦了他去路:“凤大人,我家小姐一夜未归。”
原来是茗烟。
见他满脸的焦急,凤清奇道:“昨日不是已经回来了?”
“正是如此。”茗烟的手脚和嘴巴都哆嗦的厉害,“公子已差人去打听了,昨日的确不少人都见到了小姐。守门的小将说她是赶在下钥之前与谢给事同路走的。”
宫中姓谢的官员原就没有几个,凤清自然也知道他此时说的是谁。
“果然是去寻了谢珩?”
茗烟话里已隐隐有了哭腔,他忍住颤抖道:“正是此事难办,咱们没有一个知道谢给事家住何处的,根本寻不到人,也不知该往何处问去。”
凤清略略一想,安慰他道:“莫慌。我这就去寻昨夜城中巡逻的禁卫军问问。你回去等我消息便是。”
“小的明白。”茗烟朝凤清行了个礼,“小的还要去衍圣公府,求颜小公子去鸿胪寺帮忙打听。”
凤清点头,“若是人回来了,也记得与我送个消息来。”
茗烟忙得告谢,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又往来路奔去。
凤清目送他车驾离开,并未着急走,唤了小厮去牵马出来,自己在原地杵着,百思不解,忧心忡忡。
“一个大活人,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里可是长安都城,不比其他地界。能出这等事,说不好会是有哪般的牵扯。
他思索一番,翻身上马,往城外跑去。
如此面色严肃的凤统领难得一见,守城的兵士无人敢拦。若有人认出便会知道,他所去的方向竟是谢侯府的郊外农庄。
侯府的花厅里,有三个人正服威坐,面面相觑了半盏茶的时候。
郑和宜又抿了口茶,看了眼对座满是尴尬的两人,依旧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直到抱着柄玉如意的韩玉出现在厅前,一脸的睡意惺忪。
对面见了,即刻责问道:“家中主子都不见了,此刻不知安危又寻不见人。你这做侍郎的怎么还能睡得安心!”
韩玉此刻的困乏全是真的,然而昨晚担心的一夜未眠也是真的。他与郑和宜守着一桌子的饭菜,直等到天光才勉强迷糊了一阵。方才醒来要茶,听说他被两兄弟请到了前厅,担心会被这两人责难,在嘴皮子上受什么委屈,这才急忙收拾好赶了过来。
对方还提丢了的主子,谁不是一想起来就满心的恼怒呢。
他眉眼不对的刺了回去,“只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个安不安心,又安的什么好心呢。”
谢元风被这话里的阴阳怪气惹急了,起身指着他道:“你不要仗势着自己是御赐入府我谢家就管不了你。”
韩玉扯着嘴角一哼,“我也是入了谢侯府,承了这个姓氏的人,怎么这会儿听起来,倒像是又被扫地出门了呢。”
谢元风被他塞的噎住,谢以山忙来开口解围。
“都是担心小妹的安危,何必这样针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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