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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艳阳天(2 / 2)

广昌县城中,蔡员外的大宅里。

蔡小小在自己的卧室中,蜷缩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热燥燥的夏天本来就令人难以入眠,尤其现在还是暑假期间。她当然是想怎么熬夜就怎么熬夜啦。即便最终被老爹催促着去睡觉,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总是在想事情,不是想这个就是想那个,讨厌。

她在想先生,想先生教给自己的那首曲子。

想着想着,脑海中好像又听到了旋律。

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唉,还是得多练习,不管我怎么弹,都不像印象中先生弹的那样呢。”她自言自语,“睡醒了再弹一遍试试。”

然而醒来的前提是自己得睡着。

“为什么我睡不着啊……好烦!”她嘟囔着,翻了个身,把盖在身上,揉成一团的薄毯掀到一边,厚死了,盖着一点也不舒服,“唉,外面天都快亮了。”

实际上,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更锣声告诉她,现在已经是五更天了。鸟雀开始叽叽喳喳,不知谁家的报晓鸡鸣叫起来,吵死了,更让她睡不着。

“快点睡过去呀~~~”

她又翻了一下身,仰面朝天,躺成一个大字型,仰望着屋顶的瓦片。

“唉,讨厌。”

她明明感到双眼发酸,头昏昏沉沉,不论想什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可她就是睡不着,就是失眠了。她想了一件事又想了另一件事,一边跟自己说不要去想,一边又要去想。

想琴曲的事情。

想学塾。

想村庄里的学弟学妹。

当然还有先生。

“嗯,先生。”想到先生,能想的事情就更多了。那个白衣女人,那些山贼,还有自己前两天看到的那个怪怪的人,黑黑的……墨镜,墨镜是个什么东西嘛。

“不过看起来还挺酷的,我要是也有一副,哇塞,戴着走在路上,绝对引人注目。”她开始幻想自己戴墨镜的样子了,傻笑,“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想什么鬼,睡觉啦。

蔡小小又一翻身,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困意终于再次袭来,她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合上双眼,哇哦,终于能够睡着了呢。

“咴——嘶嘶——咴”

马儿的嘶鸣声让蔡小小的双眼再次睁开。困意刚刚占领高地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她冲着马厩的方向死死翻了一个白眼。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的。

一条绝对是故意的。

我独自一人,与我为伴的,唯有野草。

不再关心周遭,不再想念他人,不再犹豫矛盾,不再患得患失。

唯一念想的,只有周遭的野草。

不再去想,爱的人,恨的人,不再回忆过去,不再幻想将来。

我只在乎我自己的想法。

而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喜欢这片野草地,我喜欢野草。

我希望能够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迎接朝阳,迎接曙光。

此时已经是五更天,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但光芒还不太强烈,白日的暑气仍未完全入侵,还很凉快。西边,月亮已经沉下地平线,星星也隐没在一片蓝天之中。腾腾白云,如同一座座耸立的山峰,漂浮,流动。

漫无边际的野草,随着微风摇曳。热浪不时扑面而来,空气渐渐变得沉闷。草地之上,行走着一支队伍,移动速度很快,但井然有序。人人手持着武器,警惕地观察四周,虽说周边除了没过膝盖的野草丛之外什么也没有,但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突然发难。

蝉在叫,他们一言不发。每个人,警惕的目光之中,隐隐透露着仇恨。

队伍中的大多数人来自窦王岭。领队的是云二郎。

空中泛着微弱的琴声,应和着蝉鸣,他们朝着声源走去。

云二郎的目光之中带着仇恨。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复仇。

他不会忘记,半个月前收到请帖的那一天。兄长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唉声叹气。他们在讨论,究竟是否应该参与这次行动。其实他并不打算参加,上次在窦王岭,两百多人围攻,都能够让白衣人安然逃跑,帮中的兄弟死伤惨重,兄长自己也断了条腿。他不认为再次进行这样的围攻行动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他不信任这群山贼。

但兄长坚持要去,兄长说,若是自己不愿去的话,他拖着断腿,拄着拐杖也要带上队伍去和白衣人决一死战。兄长一如既往的激动,鲁莽,计较些微小事而难以顾全大局。兄长的腿是被白衣人刺伤的,那柄软剑深深刺入小腿的肌肉内,刺穿。即便伤口可以愈合,但肢体行动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

兄长希望复仇,为他的断腿复仇。所以自己最后妥协了,做出了让步。云二郎最终答应带队前往太行山参与行动,条件就是兄长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候消息。

所以他来了,带领着河南河北各路人马,总数一百二十人。这些人的朋友,亲人,也都死在,伤在白衣人的剑下,和自己一样。这是一支复仇的队伍。

云二郎前来为自己的兄长复仇。

他一言不发,冷静地观察四周,循着音乐声向源头走去。毕竟,此刻,这一片野草地中,还有谁会弹琴呢?

只有白衣人会弹琴。

他回顾了一遍原定的计划。根据计划,一小伙山贼会作为诱饵,引诱白衣人离开村庄来到郊外,此处距离村庄十里,很安全的范围。周遭布置的伏兵,听到信号之后便会联合包围白衣人,一举歼灭。

云二郎听到了信号声,但也听到了琴声。琴声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一个不太好的现实。

走近,一步步走近。琴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响,说明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他仔细地聆听音乐,发觉自己很熟悉这段旋律。

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迎接朝阳,迎接曙光。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关心,不需要注目。我不需要有人爱我,更不希望有人恨我。我只要我自己一个人。

我只要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片野草地中。

所以,回去吧。

你们都回去吧。

在炽热的暑气侵袭之前,在太阳发出刺眼的万丈光芒之前,趁还来得及,都回去。

回去,走开,离我远一点。

别留在这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野草,只有我。

琴音勾起了云二郎的回忆。他听得出来,熟悉的旋律,很像最初,在窦王岭第一次遭遇白衣人的时候,她弹奏的那首曲子。

可那时是夜晚,很冷。而如今已是黎明,开始变热了。

回去,回去……别留在这里。

冷与热,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犹豫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这支沉默的队伍,他看着手下兄弟,就像在看一面镜子,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犹豫。

可是脑海中另一个更加强烈的印象涌现。他回忆起第一次遭遇白衣人,窦王岭围攻之后的事情。松居士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他们。于是偌大的一个山庄,房间里,庭院中,堆满了担架,医生大夫来来回回,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药味。从战场上,山林之中捡回尸体,入棺收殓,有名有姓的自有苦主认领,无名无姓者只能塟于乱岗,谁知道还有多少永远也无法回收了?活着的人,有的伤势严重,最终也没能撑过,仿佛存活只是为了让死亡更加讽刺而已。最终活下来的,也大多终生残疾。自己的兄长,就是其中之一,而自己的胸前,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回去……回去之后,兄长的腿会恢复如初吗?自己身上的伤疤,会就此消失吗?

他是来复仇的。

唯有复仇,才可磨灭心中燃烧的烈火,才可令自己无憾。

所以云二郎的步伐又坚定起来,他冲身后招一招手,示意大家加快速度,他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琴声越来越清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云二郎早已预料到自己会看见什么场面。

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清一色都是山贼打扮。身上干净利落的伤口,均是一击致命。

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死亡时间相当短暂。

软剑插在泥土中,银色的利刃反射寒光,剑身上的血慢慢滑落。

有一个人端坐一旁。虽然刚才的战斗异常激烈,虽然血花四溅,但她那一身白衣,那斗篷上的白纱,没有一点鲜血沾染。那么纯粹,那么无瑕的白色。白衣人依旧在弹琴,完全没有顾及周遭,没有顾及他们的到来。

手指翻飞,撩拨琴弦。一声又一声。

回去,回去,离开这里。

快点走……

“发信号,我们找到她了。”

云二郎对身边的一个手下说。那个人从怀中取出信号弹,拽开引线。

“嗖——”

清脆的鸣哨声,一颗火球在天空之中燃烧起来,但是在蓝天白云,在日光之下,会有多少人注意到,那就不好说了。

信号鸣响的那一刻,琴声戛然而止。

白衣人站起身,将琴放到地上。

微微一声叹息。

“白衣人,我是窦王岭云二郎。”他说着,双手握着钢鞭,“你记得我吗?”

“……”

沉默,随后她回答,“嗯,我记得你。两年前在窦王岭我们对战过,我记得我在你身上劈了一剑。”

云二郎胸口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疼。

“你还伤到了我的兄长,他的腿被你刺伤了,现在也没能好转?”

“你兄长?”她摆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语气,“这个……我倒是不记得了,抱歉,当时人太多,又那么黑,我哪里看得那么清楚呢?”

云二郎听到她的回答,面色更加阴沉。咬着牙,握紧手中的钢鞭。对方回答的语气那么随便,对待自己的兄长如此轻视,他难以压抑心头的怒火。

“不记得……今天,我就替我的兄长向你复仇!”

“复仇有什么用呢,真是的。”

她喃喃自语,从泥土中抽出软剑,一抖,鲜血如雨点般挥洒,落在野草上,如同红色的露珠,停留,滴落,消失在泥土中,“不过我已经劝告过各位了,既然不想选择回去,选择离开,那……”

……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她面朝西方,身后的太阳已经由初升时的红色转为白色,光线开始变强,云二郎这一群人直视着阳光,光线刺眼,对他们非常不利。

夏玉雪站立在阳光之下。一身白衣随风飘扬,手中的软剑是银白色的光芒。漫长的黑夜结束了,此时已是黎明,她站立着,阳光在野草从中投射下长长的黑影。她一身白衣,可那影子却漆黑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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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有点精彩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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