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照耀的山洞,在冰冷的黑夜里的湿润森林里,依然气息暖和。
云舒摇睡着了,蜷缩在火堆旁。
霍绎睁着眼睛,望着洞口壁上的月光。剑就在他的手中。
躺在火堆边的女子,他不太看得懂她。明明被自己吓得不轻,偏偏还跑回来给自己包扎。在自己拿着剑指着她后,还是带着自己来到这山洞。
云舒摇又翻了个身,背对着火堆。
其实云舒摇并没有睡着,那个认知让她难以入眠,何况还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处一个山洞。她无心睡眠,架不住身体太过疲惫,只得闭眼睡得迷迷糊糊的。
虽然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睡过去,其实她最后还是沉入睡眠中。
月光一寸一寸褪去,把天空交给太阳。
天光洒进山洞。
洞里篝火仍然燃烧着。
霍绎醒来时,云舒摇站在洞口,遮挡了部分光线。
这真的不是自己的那个世界吗?阳光明亮,森林茂盛。实在看不出是不同的时空。她的手机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难道她真的像易小川那样穿越了?人家穿越是因为某种宝物,她可是走在大街上啊。
她转身,看到已经醒来的霍绎,说:“醒啦?感觉怎么样?”
已经坐起来的霍绎,点了点头。
“那你先洗漱,我出去看看。”她说完,弯着腰走出了山洞。
早饭依旧吃的面包。吃完后云舒摇帮霍绎换药。伤口没有感染。她这次换药已经驾轻就熟。已经奔波两日,连着两晚都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有些憔悴。
“你的药,效果不错嘛。”云舒摇看着伤口,虽然还是有些惨然,至少已经不流血了。
“你这样子今天能动吗?再不是你留在此处休息,我去附近的村子找人来上山救你。”云舒摇收好东西,经过两天两夜的消耗,两大袋的东西只剩下一袋了,其中还有部分是药品。
“不妨,今天必须走。”霍绎说。
“你伤这么重,不想活啦?”云舒摇不赞同。
“他们昨夜没有找到我,今天必定会派更多人进山搜寻。此地亦不能久留。”霍绎摇头。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我刚才出去看过,周围都没有人。”云舒摇说。
“今年是哪一年?”云舒摇还是问了。即便她内心有诸多猜测。但还是心存侥幸,自己会不会落入了真人秀的圈套呢?
“庆元元年。”
这下该云舒摇目瞪口呆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细想这些,因为追兵已经在来路。
一匹健壮的枣红马嘶鸣着从树林里钻出来。
云舒摇看着刚刚打了一个口哨的霍绎,哇,原来电视演的都是真的啊~
马儿到了近前,云舒摇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草丛里,幸好霍绎拉了她一把。
咦,看着这么高大的马儿,很有压迫感。她鼓起很大的力气才把霍绎扶上马背。
面对着霍绎朝她伸来的手,她两手缩在背后搓了搓,她只在景区游玩时上过马背,有人牵着马慢慢走,也让她胆战心惊的。后来又看到几期坠马的新闻,摔下马背当真是惨烈。
“快点。”霍绎在催了。
云舒摇一咬牙,抓住霍绎的手,爬上了马背。即使霍绎重伤在身,也还是他在主导马儿的走向。
云舒摇坐在后面,只能紧紧抓着霍绎的衣衫。矫健的枣红马在丛林里穿梭自如。
云舒摇把围巾围在脸上,还是被两旁掠过的树枝打得脸很疼。她缩着脖子,山路颠簸,她也只能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了,脸不知不觉地贴在他的背上。
要不是在逃命的路上,和美男子共骑一马,还抱着美男子的腰,应该会冒着粉红泡泡。可是她这会儿只顾着忍住尖叫,很怕自己被摔下马。
风在她耳畔呼啸而过。比坐大摆锤和过山车还要刺激。天知道她只在年少无知的时候跑去坐过一回大摆锤啊,下来后她浑身软绵绵的轻飘飘的,自以为站得笔直实际上风吹就要倒。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马儿终于停下来。
云舒摇咕哝着问:“到了吗?”
“快了。你抓紧我。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霍绎平淡的声音。
云舒摇埋着头:我抓得已经够紧了啊。她如果睁眼的话,估计会吓得不能尖叫了。
枣红马鼓足劲越过了一条山涧。
云舒摇软趴趴地滑下马背,撩开围巾,转身在草丛里吐得昏天暗地。屁股疼、大腿疼也就算了,她的五脏六腑都给颠转了。
什么骑马啊?简直就是遭罪啊。她吐完了,倒在草地上。才发现霍绎也没在马上,马儿在吃草。
她缓了口气,爬起来蹒跚走过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霍绎。
他的脸色更苍白了,瞧瞧这可怜的小脸!他不会重伤不治死了吧?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叫醒霍绎。
霍绎委顿地坐在马上,云舒摇牵着马缰绳,慢慢地走在丛林里。
在金色的夕阳中,她看到了山坡下的炊烟。兴奋得指给霍绎看。看到了目标所在就有了奔头。
翠竹林掩映下的茅草屋出现在云舒摇的眼前时,她松了一口气,那户人家的烟囱正在冒烟,说明有人在家。房屋周围也没有电线杆之类的东西。云舒摇有些心凉。
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女子从池塘边走过来。
“诶~你好!”云舒摇赶紧挥了挥手。
麻布衣衫女子挎着一个菜篮子站在不远处,说:“姑娘叫我什么事?”
“请问我们能借住一晚吗?走到此地已天黑。”云舒摇走近两步站定。
“这个......我要问一下我当家的。”麻衣女子迟疑。
“好......我们会给钱的。”云舒摇自己是没有银子的,霍绎应该有......吧?
眼看着麻衣女子进了院门去,院门又关上了。
云舒摇去看霍绎,他脸色惨白,连唇色都几近苍白。
“你怎么样?我们到了一处人家了。”云舒摇拍了拍他的手臂,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腕,光滑而......冰凉。
“尚可。”霍绎抽出自己的手,“把你的那些东西都收好。别给外人看到。”
云舒摇忙不迭点点头,难怪他之前就把披风给她披上。此刻的云舒摇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头发扎在脑后。披风很长,几乎拖地,这下好了,连她的鞋子都看不到了。
院门开了,一个穿短打麻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紧接着是刚才那位麻衣女子。该男子身形高大,脸色黑沉沉的,生了一双利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走过来。“你们要借宿?”
“是的,不知是否方便?”云舒摇强自镇定,站在马旁边靠着霍绎的腿,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郑大哥,别来无恙?”霍绎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
云舒摇坐在凳子上,洗了手,准备给霍绎换药。
“你居然认识这家人?熟人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也太好运了吧。”云舒摇一边剪开纱布一边说。
“幸好。”霍绎淡淡说。
云舒摇淡定地给霍绎换好药,包扎好。正要给他拉过衣领,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不少红印子。于是她的手顿住了,魔爪伸向了白里透红的脖子。
她凑近了,发现是树枝的刮痕,应该没有大碍。她的手在人家白嫩的脖颈上来来回回摸了几圈。
撩开飘在脸上的头发,发现脸上也有刮痕。她啧啧道:“你这怎么到处都是印子啊。要不要上药?”
反应迟钝的霍绎拍开魔爪,眼神如刀。
云舒摇才反应过来,哎呀,自己又不小心吃了别人的嫩豆腐。额......她有这么色吗?她明明很正人君子好伐?
“不上药就算了,让你留个疤。反正你是男人嘛,留个疤也算气概。”细皮嫩肉的美男子。
霍绎整理衣领的手一顿,这个嚣张的女子,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啊?
“那个啥......你洗澡时注意不要把伤口打湿了。你这伤口都裂了两次了,又没有破伤风针给你打,发炎就惨了。”云舒摇收好东西,给包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云舒摇泡在洗澡桶的热水里,觉得泡起来真的很舒坦。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这几天的疲惫。穿上小梅子给她的衣服,宽松的古装。她披散着头发在院子里站着。
“云姑娘,今晚你就将就和我睡一屋。”小梅子羞答答的笑容。
“不将就,倒是打扰你了。”云舒摇抿唇一笑。
灯火昏黄。云舒摇本想去看一看霍绎,一想那个长着一张黑帮老大脸的郑林山也在那屋,何况人家两个大男人,她就别去打扰了。一想着就在炕上躺下了。
不一会,小梅子回屋了,脸色绯红,她关好了门,在一边悉悉索索地折叠衣物。
夜间,灭灯后。云舒摇和小梅子由窸窸窣窣地说了几句话,才歇下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茅屋上,洒在竹林里。和明月在夜空相伴的是三三两两的星星。
云舒摇在一阵鸡鸣狗叫声中醒来了。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
屋里空无一人。一摸旁边的床铺已冰凉,看来小梅子起得挺早啊。她看了看左手腕的表,才早上七点。她昨夜开始不怎么敢睡,后来太疲惫就睡着了。
虽然现在她还想再赖一会儿床,可是借住在别人家,睡懒觉实在不太好。
云舒摇穿戴整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小梅子正在对面的厨房里忙活。看到云舒摇,小脸笑着:“云姑娘你起来啦。”
“郑夫人早啊。”云舒摇迈着大步走到厨房边。
“云姑娘别叫我什么夫人啦,就叫我梅子吧。”小梅子不好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梅子。”云舒摇笑嘻嘻的,正准备跨进厨房,谁知此时一条大黑狗从里面窜出来。
“啊!!!!霍绎!!!!”毫不例外地传来了云舒摇惨烈的尖叫声。
这一尖叫引来了屋里的霍绎和在屋外面水井边杀鸡的郑林山。
郑林山手里拿着拔了一半毛的鸡,呵斥了大黑狗,把它赶进了一边的柴棚。
云舒摇躲在霍绎身后,吓得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她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抓着霍绎的手。
霍绎脸色变化是:开始一脸担心,变成脸色铁青。
小梅子讪讪地笑着,没想到这个云姑娘会害怕狗。
“见笑见笑啊。我特别怕狗,所以......反应过度了。”云舒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苍白的脸硬是挤出笑容。唉,在别人家做客,还搞得这么大的阵仗。太丢脸了......
霍绎看着云舒摇惨白的小脸,对着郑氏夫妇说:“请郑大哥和嫂子见谅。云舒摇她胆子小。”
能说出这话也是没谁了。胆子倒是不小,但是会害怕一些不应该害怕的东西,比如说马,和狗。
云舒摇跟着霍绎进屋,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霍绎的手,松开手,站远两步,讪讪地笑:“那个,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