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拖着个大纸箱子费力地走到周粥面前。
“喏,纸箱子来了。”他把纸箱倒扣在地面,几张报纸掉了下来。
“哇!”周粥兴奋地绕着纸箱子走来走去,“像露营一样。”
卫斯理费力地把纸箱从侧面掀起了一道小缝,让周粥钻进去后,自己也挤进去。
周粥整只团子贴在地面吸取凉意,“有点热。”
“等一下,我开个窗。”卫斯理不知从哪掏出一直没有墨水的笔芯,不停地在纸箱上戳来戳去。不一会儿,纸箱顶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细密的气流从小孔中渗透,周粥摸了摸,凹凸不平,让他掌心痒痒的。
“你好聪明,像魏术叔叔一样聪明!”魏术是小团子见过最聪明的人,因此他这句赞扬极具含金量。
卫斯理枕着胳膊,不应声,看样子是在发呆。周粥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说:“这个不是我发明的,是一个大叔教我的。”
周粥翻个身趴在报纸上,借着穿过小孔的光束看卫斯理卷曲的头发,手指在掌心摩梭,没忍住,摸了小卷毛一把,然后飞快收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大叔聪明,你也厉害。”
卫斯理摇摇头,没理会周粥幼稚的行为。那位大叔可不聪明,是个人尽皆知的傻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穿着破烂的棉服在街上流浪。
秋风萧瑟时,拖着一车家当流浪的痴傻大叔遇到了在街角瑟瑟发抖的卫斯理。他把报纸和纸箱丢给卫斯理,口齿不清地介绍纸箱的用途。
“能......能救命。”
卫斯理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把自己埋在装着报纸的纸箱里,不吭气,直到痴傻大叔走远了,他才探出头。
“周粥,我是不是很没礼貌?”讲完故事的卫斯理一边戳着周粥鼓鼓的脸蛋一边说,好像完全不在意周粥的回答。
但是周粥感觉到他的小指头在自己的脸蛋上轻微颤动,“不是,卫斯理同学是好孩子!”
小指头颤动地更剧烈了。半晌,周粥才听到他问:“周粥,你妈妈爱你吗?”
翠翠爱我吗?周粥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思考。虽然翠翠总说他叽叽喳喳又爱惹麻烦,但她还是为了他剪掉漂亮的指甲,为了他到满是油烟的厨房研究儿童营养餐,明明被他气的跳脚却从不忍心吼他打他。
“爱。”周粥攥紧口袋里的画,坚定地回答。
卫斯理轻笑一声:“一看你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可是周粥,世界上不是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小孩。”
他睫羽低垂,顿了顿继续说:“也许曾经很爱,后来被生活磋磨的就爱不动了。嗯,就像那个挂满纸飞机的家一样。”
说完就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