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楼知秋每天掰着指头过日子，恨不得在基地立一个大沙漏。
庭雨疏来的那天，楼知秋抑制住了在基地门口铺红毯，摆花篮，撒彩带的冲动，但还是一早就躁动不安。开自定义练补兵，补了两分钟只补到三个兵。
这种感觉，就像高中时期，数学课之后是体育课，数学老师在上面讲课，他满心都是球场上砰砰的篮球声那样心神不宁，又激动万分。
楼知秋排位排着排着，就傻笑出声，创造了0-10-0的战绩，差点被队友集体举报。
“你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平时喜欢吃什么零食？垃圾食品就算了，我看你也不像喜欢吃垃圾食品，我给你看看我们基地的食谱，哦我一般不让他们点外卖，宵夜可以，正餐还是要讲究营养……”
旁边负责签约的战队顾问战战兢兢地看了看楼知秋，又看了看庭雨疏。
楼知秋从刚刚到现在，已经喋喋不休地说了五分钟了，恨不得把庭雨疏的衣食住行全包下来。
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庭雨疏是战区出了名的难相处，据说当年TDN的经理被他逼到差点辞职，庭雨疏从他办公室出来之后，他把桌子上东西都扫了下来，砸了半天文件都没有解气。
但奇怪的是，楼知秋说了这么多庭雨疏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安静地浏览合同。
楼知秋滔滔不绝，“你对基地设施满意吗，对住的房间有没有什么要求，你喜欢采光好一点的还是弱一点的，还是你等下自己去看看挑一间，窗帘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图案，薄一点的还是厚一点的……”
顾问律师两眼发黑，听这满满二世祖的语气，似乎庭雨疏说一个不满意，他能立马把基地推了重建。
庭雨疏看到什么，目光一顿。出言打断他，“楼知秋。”
楼知秋立刻紧张又兴奋的问，“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老板是谁？”他轻微皱眉。先不说楼知秋说的这些给战队成员的自由度有多大，单是这个签约费……PCC有这么慷慨的老板？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商人。
楼知秋一卡，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老板……是我本人。怎么了吗？”
庭雨疏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手指点了点签约费款项，示意楼知秋看，然后给了他一个谴责意味的眼神。
楼知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嘴硬道，“这不是我拟的，是经理拟的。”
说着他想起什么，“对了。这里面还有直播的签约。经理拟的时候是按大多数选手普遍情况拟的。你不喜欢直播吧，我让她重新拟一份。”
楼知秋说的很轻巧，但庭雨疏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直播平台与俱乐部有商业合作，明星选手的签约直播尤其被看重。之前北美HFV为了签下他，在这件事上让步牺牲得很艰难，俱乐部和平台拉扯纠缠了好一段时间。
庭雨疏淡声说，“不用。没事。”
楼知秋一愣，笑了笑，“我以为你很讨厌。”
庭雨疏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一旁的顾问看到他们刚刚的交流互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老板和雨神这么熟的吗……
楼知秋忽然开口，喜滋滋地道，“我怎么感觉你像在签卖身契似的，以后我拿着这薄薄的一沓纸，是不是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顾问刚感慨完，听到楼知秋的话瞬间觉得自己被原地送走了。
庭雨疏平静地说，“是啊。就是卖身契。”
楼知秋安静地弯下腰，把头撑在双手上悄悄捂着。
庭雨疏坐在他旁边，看到他没有被遮住的通红的耳朵，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楼知秋鬓发后有一块很小的痕迹，平时被其他地方盖住看不见，楼知秋的手把头发撩起的时候，刚好露出了，看样子是个机械性创伤。
庭雨疏目光一动，没有表示。
察觉到对面顾问试探的眼神，庭雨疏说，“我没有问题，可以签了。”
楼知秋闷闷地说：“你真的要签了吗？真的考虑好了吗？真的决定签了吗？”
庭雨疏：“……”
“你到底是想让我签还是不想？”
“想想想，想想想。快签吧快签吧。”楼知秋抬起头，连连说道。
他沉默注视着庭雨疏签字的样子，楼知秋的心情，仿佛在等待未来另一半在公证婚书上亲笔签字一样。他一直躁动焦虑的心跳忽然缓了下来，变得很宁静，庭雨疏的字很漂亮，俊逸潇洒，他签得不慢，但楼知秋看在眼里，似乎过了好多年。
他真的来为我打辅助了。
六年前的那个自己仿佛历历在目。
童年时期的楼知秋，发育迟缓，在同龄人中显得很矮小，因为吃太多垃圾食品而发胖后被同学戏称为楼知球，每天球球地取笑他，他一向都是乐天派，心脏大，脾气好，也不在意，仍巴巴地和大家快乐地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