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楼知秋的担忧,庭雨疏更难忍受楼知秋的刻意回避与无视。
对别人展露笑容,却吝于给他一个眼神。
妒火中烧,还要若无其事。
他可以接受楼知秋善待所有人的性格,却不能忍受,楼知秋对他,不是最偏爱的。
庭雨疏双手分开,手指顺着楼知秋的脖颈滑下,捧着他的脸,轻轻抚摩着楼知秋的耳廓,感受他的耳朵逐渐变烫。
“现在你想做什么?”
轻柔的声音充斥着诱哄引导的意味。
楼知秋自觉是贪心的恶狼在向绵羊招手,让绵羊走近他的圈套。
他却不知道,这只绵羊也在盘算着,想要用绳子的另一端拴住苦恼的狼。
庭雨疏不想走近一退再退的楼知秋,他要楼知秋,放下戒备,心甘情愿地自己走向他,离不开他。
你可以驯服我,但你也同时,被我驯服。
庭雨疏看不清楼知秋的神情,却敏感地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加重。
“做吧。”庭雨疏把双手搭在了楼知秋的肩上,一副全然敞开的姿势。
楼知秋双眼沉沉地看着他。
月光底下,隐约能见庭雨疏领口微微松散,露出一截白皙的肩颈与锁骨。
楼知秋看着那一弯幽深柔美的弧度,暧色迷离,只觉神魂颠倒。
这是一切乱套的伊始。
从那之后,他对庭雨疏的情感从干净纯粹的喜欢,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丝丝缕缕、粘稠霸道的贪欲痴念。
他的魂生在了庭雨疏的身上,让他忧,让他喜,让他忐忑不安得痛苦绝望。
不和他的魂在一起,他仿佛死了一半。
楼知秋听见庭雨疏说“做吧”,好像巴甫洛夫的铃铛,一个信号,勒在他脖子上的枷锁一瞬间松开了。
被他苦苦压制的东西通通从内心翻了出来。
想要他。
想要他。
好想要他。
楼知秋猛地一俯身,把头埋在庭雨疏肩窝里,循着那次在电影院中留下的记忆,用鼻尖隔着单薄的布料去蹭他温香柔软的肩窝。
灼热的呼吸喷洒到庭雨疏的脖颈间,蒸得他敏感的皮肤都逐渐发烫。
楼知秋终于像他之前所渴望的,他张开口,尖利的牙齿悬于其上,用力咬了下去。
庭雨疏肩膀吃痛,绷紧了一瞬,但紧接着放松下来,“嗯……”
他任由楼知秋压在他身上,把他咬紧。
过了短短几秒钟,庭雨疏清晰地感觉到楼知秋在颤抖,然后松开了自己。
接着,他察觉到肩上有些微微的潮湿。
庭雨疏抬起一只手,抚摸着楼知秋深埋在他颈窝的头,手指顺过柔软的发丝。
他怜惜地轻声问,“怎么哭了?”
“对不起……”楼知秋无地自容,低低地哽咽,“真的对不起。”
发泄完心中不安,理智终于赶走了兽性,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恶劣可悲。
“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太没用了……好没用……”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微微颤抖,“求你,不要靠近我。”
楼知秋绝望地不断向他道歉,连乞求原谅的勇气都没有。
他似乎忽然变回那个十二岁的自己,自卑怯懦,为自己的无能与挫败终日泣涕。
楼知秋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无法自控的软弱挫败,直到上次撞见庭雨疏身上的伤痕,只不过看到那一幕,他就已经无法维持体面。
庭雨疏对他影响太大,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在他的心里引起蝴蝶效应,卷起轩然大波。
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不堪设想。
“不要这么说自己。”庭雨疏静静地听他说完,摸摸楼知秋的耳朵。
“你真的想要我远离你吗?”他温声问。
楼知秋被问得哑口无言,紧紧抱着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庭雨疏怀里,“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庭雨疏轻轻搂着楼知秋,用手指梳着他的发,温柔地抚慰他的情绪,引导楼知秋说话。
过了片刻,楼知秋呼吸逐渐平稳,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像孩子一样,质朴又坦诚地完整说完一段话,“我害怕我会伤害你,然后你就会伤心。你要是伤心,我也会很伤心。”
“你还会讨厌我,恨我,害怕我……”楼知秋说不下去了,仅仅是想一想,他就觉得难受得无法呼吸。
他的双臂环过庭雨疏的腰,执拗地抱紧,不肯松开。
他怎么可能真的想让庭雨疏离开。
明明喜欢得要命,一颗心快要装不下那么多的喜欢。
“所以,我才会,躲着你……我不是真的想躲你。”
他枕在庭雨疏的胸膛上,无意识地找寻他的心跳声。
“楼知秋。”
听到庭雨疏的呼唤,楼知秋仰头看他。
庭雨疏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耳朵,稍微晃了晃,好像在教训他的不知事理,“你躲我,我才伤心。”
“对不起……”楼知秋讷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