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你说说是什么情况。”
李敏想从瓷砖台上下去,但挤得人太多,一时竟然找不到可落脚的地方。她只好坐着把自己所见说了一遍。
向主任就问:“李大夫的夜班吗?患儿父亲拦住你、你就任由他拦住了?”
“我不是夜班,我是恰巧在十二楼的。那患儿住在靠墙的床位,他父亲四十岁左右,他伸开胳膊拦着路,或者等你看到他就知道我是没可能推开他的。他处于失控状态,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刘大夫,你说说。”
“那患儿是我老邻居家的孩子。”刘大夫红了眼圈,哽咽道:“他父亲从小待我像自家的兄弟一般。孩子病了就奔着我来的。黄麻知道,昨晚手术前我特意拜托他好好麻醉。手术是我和普外的陈大夫做的,一针一线都做的非常仔细。那孩子从小就很皮实,没有任何疾病史。我,我”
刘大夫说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同情地看向他还有陈大夫。陈大夫是本省滨海医学院的本科毕业生,去年刚刚晋了主治医。
向主任轻咳一声说:“老陈,我不知道昨晚有这例手术。”
这样的小手术不报到昨晚夜班的向主任那里,内中的曲折大家只能去猜测了。但刘大夫和陈大夫俩做这样的急诊手术,也没什么超过权限的说法。
陈文强没搭理向主任,拍着病历说:“现在开始讨论死亡原因。实习生先说。王大力,你先说。”
靠墙快成纸片人的王大力,红脸磕巴了,“院长,我不知道。”他快哭出来了。
“路凯文,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实习生,你们谁发言?”
没人回答。
“杨宇,你说。”新来的临床大夫里,陈文强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我觉得他的粉红色鼻血奇怪。”
陈文强点点头接着问:“还有吗?”
“没有了。”
“别的人呢,还有七个今天进外科的。”
小小声的“没有”,陆续哼唧出来了。
“李敏,你呢?你在现场。”陈文强点到李敏。
那粉红色鼻血,一直在李敏的脑海里盘旋,将她的思路引导去肺栓塞肺水肿方向。
“院长,在尸体解剖前我的说法是猜测。粉红色鼻血,我怀疑他是肺栓塞引起肺水肿。因为一般的术后猝死,排出手术原因的出血,依次应该是心脑血管的意外,肺栓塞,窒息。”
已经绷得紧紧的刘大夫、黄麻、包括陈大夫都看先缩在墙角的李敏。李敏声音清脆又响亮,全屋的人立即听得清清楚楚的。
“汪大夫,你的意见呢?去年进外科的,挨个说。”陈文强按着次序叫人。
“患儿,患儿可能是肺栓塞吧。粉红色泡沫痰,如果舌头后坠,从鼻腔里流出来也可能。”
住院医师都点名了以后,就轮到潘志了。没等陈文强点名,潘志自报家门。
“我是潘志,进省院一周,去年晋的普外主治医。我认为患儿虽有四肢抽缩、昏迷症状,但是结合刘大夫所说的既往史,脑血管的意外可能性不大。
肺栓塞通常伴有胸痛,刘大夫在凌晨4点去看患儿,患儿下半夜能够安睡,结合他的年龄,且是在术后十小时内无其它疼痛猝死,我不支持肺栓塞的考虑。
刚才李大夫说了,患儿昏迷后她有用纱布打开患儿的口腔,没有看到舌后坠。粉红色鼻血对肺部同时发生病变都有辅助诊断意义。至于是从嘴里出来还是鼻腔流出来影响不大。
我的猜测偏向急性左心衰合并肺水肿。我想知道确切的昨天手术中输液量、术后又给的液体量?”
“刘大夫、黄大夫?”
二人懵头蒙脑的不能立即报出输液量。
陈文强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拍桌子道:“你俩脑袋进屎啦还是灌尿了?现在给我说清楚,这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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