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璋在大夫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半下午的时候, 值班护士喊他:“覃大夫, 罗姨让你去十一楼换药室。”
……
等到下班的点儿了, 去手术室的那些人还没有回来。覃璋把迅速写好的检查收好, 打起精神去食堂吃饭。偏和他一起分来的同学还问他:“覃璋, 有进展没有?”
事到如今, 唐书记说的那些话犹言在耳。为了压下昨天的影响, 他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反认真地对同学解释:“你们别开玩笑了,李大夫的男朋友是军人, 在老山打仗呢。”
偏有不开眼的戳着要害处问:“你今天才知道吗?”
覃璋沉着脸默认了这话,这样好过他明知故犯。
“嘁, 你连人男朋友是干嘛的都没弄明白就敢追, 你也真厉害。”
覃璋憋得简直要呕血。但他不屑搭理说这话的人。这种傻到家的人,不值得自己费精神。他们对省城房子的紧张没有半点儿认识, 对省院的集资楼也没深想。
看看那些已经晋了主治医几年、等着装修好新房子再搬家的前辈们,覃璋觉得自己这次的冒险没什么值得诟病的。省医下一次盖房子起码的3、4年之后,甚至更久。
只要在省院用心、略微打听一下,去年分来的、已经买了房子的女大学生里, 只剩了李敏一个身边没人守着了。
自己要是能追到李敏,等于提前住上新房子, 不成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是没想到唐书记和护士长的态度会是那么坚决罢了。更没想到横空会出来那个干事。
与他关系好的就劝他:“覃璋, 要这样的话, 李大夫的条件再好、你也别沾边, 对你影响不好。”
覃璋马上顺水推舟地应道:“我昨天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在不会的。”
偏他们分去口腔科的同学王波,这时候端着饭盒挤过来质问他:“覃璋,你做事儿有点数儿没有?要不是昨晚你在食堂那么说,我能被唐书记批评吗?”
覃璋也气了,“要不是你去李敏她一个宿舍的人跟前乱说,事情还不会这样呢。”
“我乱说什么了?不会怎么样?不会被叫到书记跟前?你不敢认账了?那咱们就在这里对质一下,你们大家听听这些话是不是他昨天晚饭时说的。”
随着王波的声音提高,周围吃饭的人开始往他们这桌看。
“都小点儿声吧。你们可丢死人了。”有同学端着饭盒要走,“给咱们自己留点脸吧。”
有跟王波不错的站过来拉她:“走了,王波,咱们回宿舍吃了。”
连拉带劝地把王波弄走还不忘提醒她:“哎,咱们是女孩子,他要是不管不顾地和你吵,大庭广众的他不要脸,你不得吃亏啊。”
王波走了,食堂的这个角落,瞬间也安静下来了。覃璋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划拉饭菜,喧嚣食堂的噪杂,好像对他没有产生影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傅院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赌气不吃饭的外甥女很为难,该说的话该讲的道理都反复说了,可这孩子就是油烟不进。
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哪里不如李敏了?”
傅院长的老伴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拽了傅院长一把:“老傅,你先吃饭。你自己哪里不如李大夫,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个四眼狗。”小顾的情绪激烈。
“你居然说脏话骂人?我看你要能考上医大,也会愿意当四眼狗的。”
傅院长就去拉老伴儿的衣袖,“她个孩子,你跟她认真做什么呢。”
“你还想把她当十岁的孩子宠着啊。”
“这不是我姐姐姐夫不在跟前嘛。”
“这和你姐姐他们在不在跟前没关系的。你把她宠成了长不大的孩子、宠成了不明是非的糊涂虫。你来跟我说说,这事儿与人李大夫有什么关系,她竟然骂人李大夫?你不怕她出门给你惹祸?”
傅院长无词。扫了一眼小顾说:“白天我说过你没?再不许啦。”
小顾沉默以对。
“老傅啊,你能宠她一辈子吗?出了咱们家这个门,还有人会宠着她不?你想想她到医院喊出四眼狗来,是不是一下子得罪了省院一半的人?”
“等她再大些懂事儿就好了。”傅院长打哈哈,“赶紧吃饭吧。覃璋不成还有别人呢。”
“她还小吗?年底她就够晚婚年龄了。老傅,你再自欺欺人就是害了孩子了。你能不能别装糊涂了?”
傅院长心知老伴儿说的都对,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来,换了态度沉声说道:“丽华,听话。好好吃饭。”
“舅舅,我哪里不如李敏了?”小顾还是这句话。
傅院长在老伴儿的目光逼视下,闭下眼咬牙说出扎心的真话:“这不是你跟李敏比的事儿。是人覃璋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人家想找一个大学生的。”
傅院长也没想到覃璋会拒绝了自己外甥女,还与小金的理由一样:想找一个大学生。有这种想法的人省院也有好几个的,像放射科的龚海,不就是晃悠了好几年吗?
现在覃璋宁可在写检查、也不愿意和自己外甥女处对象,自己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