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不就是堵住临床大夫可能的懈怠、可能的漏诊吗?你要是跟别人一样认识不到大查房的重要性,你这主任我看还是自动请辞比较好,因为咱们这工作是关系到人命的。”
陈文强这番话可谓够重了,落到张正杰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陈院长,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好,没尽到科室主任的职责,2号的大查房我是走形式了。再有这样的事儿,不用你说我自己也没脸当这个主任了。”
“但是,”张正杰觑着陈文强脸色可以,又继续说:“3号的白班是李主任,患者曾因为头疼让陪护去找了李主任。陪护说……”
“说什么?”
“李主任把他骂了一顿,说他们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疼死活该。然后让护士给了外伤的红药片。我在护士的药物进出登记本上,查到了给药记录。但是李主任没落到医嘱本上、护士交接班本上也没写;至于李主任是不是骂了陪护,我也没敢去找李主任核对。现在患者术后虽然平稳,但也不是找他核对是否有打发陪护找李主任的时候,核对李主任给他用药的时候。”
陈文强这回可真是被张正杰的话镇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护士长和当值的护士,不过患者有骨折用红药片也合理。但那是活血化瘀的中药。”
张正杰后面的话不用说,陈文强也明白,要是颅内有出血的话,使用红药就……
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这事儿就先到这儿吧,否则越牵扯越大、拽进来的人越多。现在外科的手术量开始往上来了,弄得人心惶惶的,再出事儿更加得不偿失了。
所以你和护士长先把科里的护士安抚住,但是你俩也好好查查是谁的主意。这么干可不仅是要坑杨卫国,抛开省院不提,她可把你、我和护士长都坑进去了。”
张正杰知道到了这一步,也就只能这么处理了,便点点头告退了。
张正杰出门,看到骨科的向主任正站在走廊里抽烟呢。面对自己昔日的上司,张正杰努力挤出一点儿笑,但那笑容落在向主任的眼里还不如没有呢。
向主任把烟头扔到痰盂里,拦住张正杰问:“陈院长那屋里还有人没有?”
“没有了。你要找陈院长吗?现在他自己在里面呢。”张正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嗯。”向主任忽略掉张正杰怪异的表情,心事重重地朝张正杰点点头,抬脚往大夫办公室去。
其实向主任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但因为听护士说陈文强找张正杰和杨大夫在谈话,且陈文强关着与护士办公室间隔的门谈话,在外间只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但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向主任为了避嫌,连护士办公室都没呆,在走廊里不耐烦地遛达着、抽烟等着。他太了解陈文强这个人了。依着陈文强的脾气,他与杨卫国是话不投机三句多,没什么好聊的。
他找这俩人谈话,那肯定是涉及创伤外科工作上的事情了。可惜自己现在都满头包、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倒是没空去打听创伤外科出了什么事儿的。
他就一直在走廊里等着。及至见了满面愧色的杨大夫出来了,他都没上前问问杨大夫是什么事儿。
石主任见他在走廊里遛达,招呼他去主任办公室坐坐,他也拒绝:老石,我怕坐你那屋里,回头陈院长走了我都不知道。”
向主任不仅不去石主任那儿,连护士办公室都不靠近。石主任见他坚持不进来坐也不勉强他,愿意在走廊当哨兵就随他了。
“老陈,我是老向。”向主任敲门,报上自己的名字。
“进来。”陈文强很诧异,向主任会这么有礼貌地进门?“说吧,你们科出了什么事儿?”
向主任很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我们科十天前收了一个左股骨颈粉碎性骨折的患者,男的,68岁。开始是保守治疗,牵引7天后,改为在硬膜外麻醉下行骨折内固定术。”
“停,我问一句,你们是1号还是2号做的手术?”
“2号。”
“为什么?明明可以安排在节后做的。”
“是这样,这不过节嘛,患者家属找了人,想着一家老小都在的……就给他做了手术。”
“你手术只根据患者病情就好了,管他家老小在不在的什么事儿。别跟我说瞎话。”
“主要是他家找了人。我想着反正他也是要手术的。也就给他按急诊做了。”
“急诊做了也能说得过去。说痛快话儿,术后出什么问题了?”
向主任呶呶嘴说不出来话了。在陈文强的耐心就要告罄的时候,他总算憋出来一句:“那患者傍晚死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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