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跟我一起上过甲状腺大部切的二次手术。基本操作过关,我才带她上了开颅手术。去年你来的第一天,你看过她做的普外科手术。你家小石头,我不要求他达到小李去年那水平,等你估摸他差不多了、在定科前告诉我,我再去看他实际操作,如何?”
石主任接受了陈文强这解释和提议。他笑着对儿子说:“石屹,等你去普外轮转时,要好好表现。你陈大爷在暗中观察你呢。”
陈文强失笑,搓着拇指关节说:“我哪次去看手术都是光明正大的,何曾做过什么暗中观察。”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接着说:“小石,你将来干外科,平时工作是很辛苦的。但你别指望妞妞能像你妈妈那样,能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小伙子看看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大爷,那个我爸在家什么都做的。虽然我们家现在请了钟点工帮忙搞卫生,但炒菜是我爸爸。除非我爸不在家。”
“我还以为你回家吃现成的呢。”陈文强笑谑:“原来你就是一个掌勺的啊。”
“彼此彼此。咱们半斤八两。”石主任不以为耻,“咱们省院两口子过得好的,都是一起做家务,就没那个男人回家当大爷的。”
陈文强认同这话。他继续问道:“那小石你呢?你会不会做饭做菜?”
小伙子挺起胸膛说:“我早十年就会炒菜了。我爸去巡回医疗,我就接替我爸的位置干活。”
李敏中午回家,见自家单元楼口一前一后停了两辆小车。看看车牌子,她知道这是自己爸妈和严虹父母都到了。
爸妈居然是开车来的。
真没想到。
李敏在楼下耽误了这一会儿,楼上已经看到她了。她进屋的时候,梁工带着小芳在端菜、摆碗、放筷子呢。厨房里的锅铲声音、抽油烟机的嗡嗡响、弥漫出来的香味,让李敏从心底涌起幸福的感觉。
她笑着喊:“妈。”
“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嗯。”
李敏洗手换了衣服出来,见爸妈、穆杰、亲弟和小芳都已经坐在饭桌边了。平时的方桌,这时已经扩展为一张大圆桌。她走过去挨着穆杰坐下了,问:“爸,司机呢?叫上来一起吃了。”
李父开玩笑地点自己的鼻子说:“司机在这儿。”
“你自己开来的,爸?”
“是啊。”李父极为骄傲地说:“上下班我都是自己开车,都开了一个多月了。”
“厉害。”李敏赶紧奉上父亲想要的吃惊和赞叹。
“吃饭了,吃了饭,你们爷俩再唠。”
李敏问了哥哥一家,得知哥哥跟着领导下基层了,嫂子带侄子回娘家了,便把上周由托儿所开始的病毒感染说了。
“如果不是楼下王大夫的小女儿没抗住死了,这次的感染也算不上什么。现在儿科里已经没几个患儿了。”
她父母早听说了这事儿,都陪着唏嘘了一番。
再说老两口,他们到女儿家的时候,小儿子已经先到了。老夫妻俩看小儿子和女婿有正事在讨论,他们就没与儿子、女婿唠嗑。这饭桌上,就问起穆杰的脚、小儿子的功课、女儿的复试等。边吃边聊。
热热闹闹的一顿中午饭,吃了有一个小时才吃完。
饭后李敏把自己才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拿给父母看。
“那你这要每周去一趟金州?”
“是啊。我周五坐特快过去,周一再坐特快回来。时间也不长,还算方便。我都算好了,初产一般没可能在5小时之内生,就是在那边发动了,我现往回赶也来得及。”
“不是这么算的。要是你周六傍晚发动了呢?”
“妈,那边医学院也有附属医院的,生孩子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那你生完呢?”
“可以出院了,我就叫救护车送我回来啊。”
“去我军营更近。”穆杰插话。“妈,到时候我可以过去陪敏敏住招待所。”
梁工见穆杰这么说,也就先把对女儿担心放下不提。
对门的严虹家里也摆上了午饭,上桌的人数与这面相当,也是一样的餐桌,可是没一会儿呢,骆大姐就离桌去伺候孩子,小艳过去帮忙,严虹一声也不敢出地加快吃饭的速度。
“这孩子,还是这么赶饭点儿。”严虹妈妈笑:“这是拉了还是尿了?”
小艳拿着尿布去洗手间,闻听问话回答道:“尿了。”
潘志把预备好的奶瓶送给骆大姐,把卧房的门关上,他才敢说话。“他现在中午、晚上都是赶着吃饭时间喝奶瓶。我们要吃饭,得先给他预备好。”
“你快吃。”严虹催促潘志。
“嗯。”
严虹对父母解释:“潘志在家,他不用别人拍奶嗝的。”
“这小子到会挑人。定是因为小潘比你们有劲,抱起来稳当。”
“潘安晚上一定要李敏抱一回。李敏不过来,他吃完奶也哼哼唧唧的不愿意立即睡。”年轻的父母,带着骄傲讲自己的儿子。
严虹的父亲就问:“定了叫潘安了?”
潘志就去看严虹。
严虹笑着说:“名字就一个符号,好叫好听好记就够了。”
做外祖父的不满意了:“彩虹儿,给孩子起名我们和小潘的父母亲有权利的。”
“爸,潘安这名字不好吗?”
“你们只知道潘安长得美,可知道潘安为什么被人从《二十四孝》里被删除吗?”
潘志和严虹皆茫然。他们俩在高考前是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上了大学,严虹偶尔还与同学逛逛街、看看电影、录像等,而潘志则比高中更努力。他俩怎么可能会知道潘安的生平是怎么回事。就是《二十四孝》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而不知具体内容是什么。
严虹的父亲就把潘安的一生讲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他虽才貌双全,但最后拖累三族被夷,他母亲也在七十余岁的高龄被砍头,这样的人物,岂能是你们希望孩子仿效的。换一个名字了。”
不等严虹说话,潘志就抢着说道:“爸,你说的有道理,我和严虹不懂历史,潘安居然这样害了母亲和全族人。你外孙肯定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了。那个,那个,爸,你文采好,就麻烦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潘安这话递得及时,严虹的父亲笑呵呵地点头。然后他问:“小潘,你爸爸在不在省城?这取名字,还是祖父来取比较好。最多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爸,这名字还得你来取。我爸只在建国后上过一年的扫盲班。我们家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从他收藏的唯一一张报纸上找的。找的是我爸爸认识的字。”潘志诚恳地说了实情。他的态度里有谦虚,有希望岳父给孩子起名的真诚,但唯独没有对父母亲的蔑视。
严虹的父亲再度点头,说:“那我们爷俩一起参详一下,看看叫什么名字好。彩虹儿,你可以给孩子取个小名。”
看着翁婿情深的二人组,严虹终于从呆愣状态里回神了。
“我取小名?”严虹反问、她好像不怎么敢相信自己还拥有这样的权利。
“是啊。你好好给孩子取名,可别把三变什么的当小名叫。”
“那个是不错啊。”
“换一个。”
严虹把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筷子说:“那我慢慢想了。”
骆大姐出来把孩子递给潘志,潘志放下筷子,给孩子拍奶嗝。
严虹笑着说儿子:“你这小点儿的人,有人伺候你就不错了,你好要挑挑捡捡的。”
吃饱的小人片刻后到了姥姥的怀抱。母女俩抱着孩子回去主卧房。
“彩虹儿,你爸不喜欢那名字,你跟李敏、小凤她们解释一下。拖累全家被砍头,那名字不祥。她们会理解你的。”
“好。我跟他们说一声。妈,你不用这么严肃,当初取名字就是说笑的,她们仨没人会揪住我不让改的。”
“那就好。你自己在省城,也没个亲戚的,你们几个处得好,就当亲戚走着。人啊,是越往来越亲近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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