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1(1 / 2)

小志想了想说:“妈,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了,很少有哥哥的。”

杨卫华被儿子堵得要心梗。她气道:“你都有姐姐妹妹了,别人还不能有哥哥?再说不是还有堂兄、表兄吗?那不都是哥哥。”

小志立即裂开嘴笑, “妈,我比别人的堂哥、表哥都多。”

思及前夫王大志的兄弟姐妹数量和各自所生的孩子数量,杨卫华立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王大志的大哥有三个孩子,大姐也有三个孩子……而且他大哥的孙子比他弟弟的小儿子都大。

杨卫华有些气急,直接对儿子不客气了。她用诘问的语气对儿子说:“小志,你大堂哥多大年纪了?他儿子都背书包上学了, 他会参与你们小孩子打架?还有, 你那些堂兄表兄的,你要想请他们帮你打架,你拿什么跟他们交换?”

老孙见妻子气急败坏,拍拍她的手说:卫华, 别着急啊。”

杨卫华嗔怪老孙一眼,说:“就怪你支持他打架!你看他连帮手人选都……”

老孙笑笑说:“小志, 你先去写检查, 回头咱倆再继续讨论。”

小志一见不用回答亲妈的难题,也不用自己继续面对生气的亲妈, 立即高兴地答应了一声,美滋滋地回房间了。

“老孙?”杨卫华不赞成放儿子走。“现在谁家的孩子会打架,还要写检查, 回头是不是还要找家长了。”

“卫华, 你别急嘛。”老孙拍拍手里紧握的柔荑, 笑着说:“如果我上来就说小志是错误的,你说他还会心平气和地继续与我沟通不?”

“可你说他打得对,这不是缓兵之计,这是饮鸩止渴。他下次再打架就会说是你支持他的,他忍无可忍了……”

老孙眼含宠溺的笑意,等杨卫华噼里啪啦说完以后,才说:“卫华,教导主任看到小志的检查,知道何为因何为果后,他会不会找隔壁班级的老师谈话?会不会找那被打孩子的家长谈话?不仅因为那孩子告状,他就要找小志写检查。他略微清醒一点儿,就要彻底地解决事情的因,才会避免出现再度出现今天这样的果。你说是不是?”

“应该是的。”这样简单的、就因果解决问题的思路,杨卫华很熟悉。对因治疗,一了百了。

“再有这样的事儿,小志会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去做。你说他还会打架不?”

杨卫华回想儿子说的要他爸爸王大志去找教导主任的话,只好道:“应该不会了吧。”

“我们的目的是要他不要再因为珍珠去打架。但仅仅告诫孩子打架是错误的,非常可能是产生不好的后果。因为对上那样调皮捣蛋的孩子,那家孩子的教育肯定有缺失。所以,作为对立方的孩子父母,我们单一只说孩子不该动手,我怕会让孩子以后有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但如果他能像刚才说的那样去做,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我相信通过这件事儿,在咱们俩的好好引导后,小志会发现原来还有不用打架就能解决的方法。甚至还不止是一个。他尝到甜头了,以后遇事就会动脑筋,积极地去找寻更多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等他形成习惯也就好了。”

说得好有道理。

过了儿子以后不可能再为珍珠打架的坎,杨卫华想起来教导主任的不是了。她抱怨道:“实验小学的教导主任也是的,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小志写检查呢?”

“要不你明天抽时间,过实验小学跟那个主任聊聊?”老孙熟知教导主任的操作,先跟学生收到他认可的检查,然后拿着检查给家长打电话到校接受批评,有理有据地让打人的孩子家长道歉。

“唔——那我明天跟小志一起去他们学校吧。”

“也好。你先跟教导主任谈谈了。若是谈不通、谈不明白,我去教育局找人,跟他们校长谈。”

“那也太大阵仗了。一个小孩子的事儿。”杨卫华摇头。自己小时候最反感的就是母亲去学校。

“孩子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要让小志明白事儿,咱俩先把事儿做明白了。他这么大正是形成世界观的时候,咱倆现在操心,好过十年后孩子不成器焦心。”

杨卫华反手捂住老孙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老孙,谢谢你。”

“谢什么。咱倆是夫妻,要一起过完后半辈子,俩孩子都懂事儿,咱倆工作才能后顾无忧;都有出息,咱倆才能安享生活。”

杨卫华重重点头,认可了老孙的说法。

“噢,对了,你医院的那套房子装修好了。你安排个时间,我们抽空去买些必须的家具。”

“我们需要住过去吗?我觉得在这面住挺好的。”

“你不喜欢住过去,暂时就继续目前这样了。但现在这季节可以,等到下雨下雪的时候,可以在那边临时住的,你上班近小志上学近,怎么都比这么远方便。”

“嗯,也是的。要不我拉个单子,照这边减少一些东西,你看怎么样?”

“行啊。你记得把型号写清楚,我让人跑一趟,咱倆就不用再花时间了。”

“好。”杨卫华从书房翻找出这边家里的购物小票,开始抄写。老孙坐在她对面,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认真地看起来。

杨卫华抄完购物清单,检查一遍后交给老孙。看着老孙把单子收进公文包里,心说这就是妈妈所说的,好男人能让你觉得有他在,万事你不用费心思,他都能解决好。

差不多的同一时间吧,珍珠靠在汪秋云的怀里,噼里啪啦掉着眼泪把事情说了,然后对着王大夫求道:“爸爸,哥哥被教导主任找去了。他被批评了。还要他写检查。哥哥说他不写。可教导主任说就不给他上课。”

这操淡的教导主任!王大夫在心里骂了一句,还得好言好语地安慰继女:“珍珠不哭,爸爸明天去学校找教导主任,他会让小志哥哥上课的。”

“真的?”珍珠眼泪含在眼圈里打转儿,欲坠未坠的,颤巍巍地晃着。“哥哥是为我去打架的。”

儿子从那次走了之后,再就没回来这边住,王大夫是真的没想到,儿子还会维护珍珠、出头为珍珠大打架、他伸手摸摸珍珠的发顶心,点头肯定地说:“真的。”

珍珠闻言立即带着眼泪笑起来,笑容里滚落下来的泪珠,让王大夫顿觉心中抽痛不已,这模样与宝珠哭起来太像了,这模样与宝珠哭后,达到目的的笑容太像了……

王大夫忍住心痛,站起来说:“秋云,我回科里还有点儿事儿。珍珠,你不哭啊,明天爸爸送你上学。”

“嗯。”

“你作业写完没有?”

“还没写呢。”

“秋云,给孩子洗洗脸,让她写作业。”

“好。”汪秋云搂着女儿王洗手间去,等她带着珍珠出来的时候,王大夫已经走了。

汪秋云把饭桌又擦了了一遍,让女儿在饭桌上写作业,她自己抱着织完一大半的男士毛衣,坐在女儿的对面。

这是一种插肩织法的毛衣,属于编织起来难度偏大的模式。但汪秋云驾轻就熟,如今只剩下两个袖子待完工了。整件毛衣针法均匀,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么好的针法,织的是旧线,有些可惜了。

这是用王大夫的旧毛衣导线重织的。

五一的时候,汪秋云二话不说就把王大夫最旧的这件毛衣给拆了。当王大夫看到阳台上晾着的毛线时,汪秋云解释道:“那毛衣胳膊肘那块的线,都磨得快断了。再不导线重织,胳膊肘那儿会出洞,就不能穿了。”

王大夫有心说那毛衣也就偶尔穿一次,但是汪秋云已经拆完了,他就把这话放回到肚子里没说出来了。

那毛衣是杨卫华给自己织的第一件毛衣。拆了织织了拆,他等了三四年的时间,才穿到身上。

罢了,都已经过去了。

拆了就拆了吧。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就说:“有织那旧毛线的功夫,你还不如买2斤新毛线织了。现在买毛线也不用票了、”

汪秋云笑眯眯地回答他:“织旧的也给你织新的。这件旧的织完了,再给你织一件新的。你冬天只能在白大衣里面穿毛衣,没一件特别厚实的,遇到天冷的时候,可受不了。像这样的旧线,我准备掺一股同样颜色的细羊绒线,看起来就不像导线再织的旧毛衣,还能够一样保暖的。”

王大夫很感动汪秋云的关怀,心里也明白她是要把失女之痛、把失去宝珠后留下来的空闲时间和精力,用织毛线活来打发,也就随着她去了。然后王大夫就看着自己的毛衣毛裤,被王秋云一天一件地拆了,然后有的洗就晾晒了,但有的还要煮,等他弄明白煮线的意思,那些煮过的毛线都改换了颜色,阳台上整天挂晾晒毛线。

他也曾建议过:“织完一件再拆另一件呗。”

“这个季节阳关不那么毒,晒毛线最合适。夏天日头大的时候,毛线在阳光下晒会掉色的。”

这就不是王大夫知道的了。他也不想弄懂这些,随便汪秋云折腾了。

王大夫急匆匆地往医院走,他眼里心里都是夭折的小女儿。若不是珍珠今天哭得他心疼,哭得他想起小女儿,这时候他应该给汪秋云撑线,配合汪秋云把洗好的毛线缠成团的……

到了普外科的值班室,他见住院总小陈不在,便歪倒在值班床上,眼睛看着半开的玻璃窗,感受春末夜风的凉气,两眼慢慢湿润了。

宝珠啊宝珠,怎么就没保住呢?

但王大夫在值班室只伤心了片刻,就爬起来穿上白大衣开始工作。他把自己管的那二十张床位,都仔细地查了一遍,该调整医嘱的立即调整,时间填写为明天早上八点以后。别给夜班护士找麻烦,也省得那些护士怪话连篇。

都做完以后,他看看时间快九点半了,便打电话给梁主任请假。

“梁主任,我是大王。那个明天早晨我得去趟实验小学。……嗯,我现在科里,把我管的那些患者的医嘱都调整了。是,是,我明天上午会尽快回来。”

撂下电话,王大夫又拜托住院总陈大夫帮自己照看着点儿,才在上弦月已经黯淡的光华笼罩下,晃悠悠地回家了。

汪秋云在厅里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见了王大夫回来,就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接他的外套。

“王哥,都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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