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太后念及魏国公府为勋贵世家,便有意指婚魏国公家的二姑娘霍青黛与怀王。
不想这霍青黛听说要嫁李殊,便抵死不愿,甚至还说什么宁愿出家做姑子,也不愿与怀王那样荒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共度一生。
魏国公虽心疼女儿,可这皇家赐婚,断然没有抗旨的道理。所以后来打了个注意,当朝与皇帝议论起婚事。
然后又让家里来人说二姑娘往城外的道观去了,说要出家去。
一场婚事闹的人尽皆知不说,霍青南甚至在背后怂恿人放出流言,说李殊行事荒唐,连朝中大臣都不放在眼里。
遛猫打狗无所不能,斗鸡赌博无所不精,这霍家的姑娘正是因为不愿入火坑才抵死相抗的。
于是这怀王被退婚一事变成了京城里街知巷闻的趣事,虽然无伤大雅,可说的人多了,便都知道李殊虽然身份尊贵,却是不堪嫁的纨绔。
如此名声,饶是李麟下旨让京兆尹下旨不许坊间议论,可依旧让李殊不堪承受,为了能让流言很快平息,这宁远侯家的二公子封越,才提议带他去江南游玩。
眼下封越听忍冬回来说这街上关于霍青南被剃头的事,心里也替李殊高兴,不自觉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添第四碗饭的时候,李殊忙拦下了他:“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多,不怕长肉了?”
封越笑道:“这不是怀王府这里的厨子做菜好吃嘛。”
李殊有些得意:“这是前两天去宫里吃饭,带回来的大御厨。”
封越惊讶,随后想又觉得理所应当:“陛下与太后疼你,有什么好的东西不紧着你啊,我还记得先帝在时,有一年闹洪灾,先帝让各家都要捐款捐粮赈灾,就连宫里的用度都十分节俭,即便如此,先帝都把最好的给你,舍不得让你捐一文钱,生怕你少了这一文钱就过得不好了。”
李殊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肉片,想起来也确有其事:“可最后孤还是捐了一万两白银啊,换了个名字捐的。”
封越:“你以为先帝不知道啊,这不是后来又找了各种由头,把你捐的那部分,又赏赐回来了嘛。”
李殊也点头承认:“没错,是这样,他们都很疼孤。”
封越:“所以啊,你从宫里带回什么来,我们也都不觉得稀奇。”
李殊开怀大笑,或许这就是他与封越关系好的缘故了。
所谓朋友既是如此,说旁人不敢说的话,让李殊不至于觉得孤独,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
用过了午膳,府门外的小厮便前来传话,说是宁王府世子来问午后怀王会带他去哪里游玩。
回廊下,封越抱臂看着疾步往府门外跑去的小厮,略微蹙眉瞧了瞧身边的李殊:
“我说怀王爷,这宁王世子怎么突然跟你要好了。”
李殊神色如常:“陛下说孤是东道主,得代他好好招待这位戍守边疆的世子,孤现在一心只有楚姑娘,既然他也姓楚,就让他沾点楚姑娘的光,孤不与他计较。”
封越噗嗤笑了出来,想来这小皇叔是爱屋及乌了,因为心上人姓楚,所以对这姓楚的人也就戴上了滤镜。
李殊倒是无所谓,让封越叫上了谢长廷,预备去乘坐画舫,游御河,赏沿岸的春景。
穿城而过的御河两岸杨柳依依,春风拂来,身姿窈窕。
码头前,谢长廷一副慵懒之姿,双手揣在袖子来,懒懒散散的走过来向李殊揖礼:
“怀王殿下,怎么突然突然约我们过来游河啊。”
李殊临风而立,春风撩起裳摆,吹动了垂在身后的幞头软脚,他气度温润明朗,笑着道:“作陪。”
谢长廷有些不解,瞧着身边的封越冲他努嘴,他连忙回头,只见一身枣红圆领大右衽的楚玉策马而来。
鲜衣怒马少年时,谢长廷不由感叹。
楚玉身手矫健,下马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潇洒恣意。
饶是在马术方面颇为得意的谢长廷看了也是自叹不如。
不愧是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的人。
楚玉与几位见过礼后,才正色道:“我初回京城,不知城中风貌,宛若一个乡巴佬,让几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