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倚靠在门边上,注视着席凉远去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席凉的背影和温泽宇的背影有些相像。
她郁郁地吐出一口气,只是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仿佛心上缠了一条线,线的另一端在暗自用力。
这种疼比额头的痛要刺骨。
她怅怅然地转回身,不想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前陷入一片茫然的黑暗,她伸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不料那人的力度倏地加紧,头顶有个温暖的声音响起,“还以为你又要逃跑。”
慕颜澄澈的眼睛躲闪着他灼热的目光,漫不经心道:“只是日常迷路而已。”
齐南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捏着她肩膀的手上是不容逃脱的力气,他俯身细细瞧着她,似要把她的脸看出一个窟窿才甘心。
慕颜彻底被他打败,抬眸迎上他的视线,“齐医生,你到底想干嘛?”
齐南沉默了一会,忽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扣住她后侧的脖颈,凉意莫名钻进她的脖子里,他专注地从上衣口袋里拿东西,慕颜却抬手抵住他的胸口,忐忑道:“齐医生,我下次不敢骗你了。”她假笑着看着他,慢慢地屈膝,压低身体从他的手臂下钻出来,跑了几米,又想起输液架的存在,她厚脸皮地折回来,半推半拖着破旧的输液架朝前跑。
齐南拿着手电筒安静站在原处,直到她慌张的身影撞到了病人,他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行为,他忍俊不禁,些许宠溺的眸光落在跑路的某人身上。
十分钟后,慕颜拖着笨重的输液架停在了“齐医生”办公室门口。她记不起病房号,偌大的同济医院她只认识齐南一个人。
她伸出爪子特没骨气地敲了一下门,里面回了句请进,慕颜推门进去,齐南正埋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他没有抬头,认真工作的样子同高中时代的模样相重合。
高三一整年,她除了回忆起一堆又一堆做不完的试卷,剩下的只是拨开那堆试卷一位奋笔疾书少年的脸。
他会耐着炎热,站在大太阳下为她的体测呐喊助威,他也会用最简单的方式为她讲解化学的奥秘,他陪她走过最难过的一年,而这一年的夏天没有陆遇森和方亦忱,只有一个叫齐南的男孩,他是莫名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是他与他们更为不同的是,他再也没离开过她的世界。
输液架上的滴液瓶因为颠簸太久,螺丝松了,“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慕颜恍惚着低头看着堪堪停在自己脚下的碎片,愣了愣,蹲下去捡。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齐南在她面前弯腰,伸手抓住了其中一片。
慕颜抬头,穿白大褂的少年也正好低头,四目相对。
有些人,有些故事,一旦存在,就会让人容易缴械投降。可是,故事始终抵不过一瞬间的心动和执念,因为,心底的人是无可替代的。
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慕颜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纤细的手一点一点捡起碎片。
“齐南。”她的声音细细的,带了点柔软的鼻音,“为什么有机物卤素证明要用铜丝燃烧法?”
齐南半跪在她身前,将手电筒打开,一边检查她的瞳孔,一边稳稳回答:“因为会产生不同的火焰,通过颜色判断是否有卤素存在。”
她成功地用化学转移了悲伤的情绪。
“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症状。”齐南将小手电筒收进白大褂口袋里,问她:“坦白从宽,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慕颜站起身,将瓶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狡辩:“北京物价这么贵……”
“住院一周。”齐南截断她的话,坐回到办公椅上,埋头在病历单上唰唰地写着字。
慕颜把输液架往门后一放,拉了把椅子和他隔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环顾四周后,讨好地说:“齐医生,你月收入多少啊?”
齐南抬头瞥了她一眼,“养活你绰绰有余。”
他明白她话中意思,一般实习生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可抵不过褚院长的一番好意。
“我该回去了,估计Peter找不到我会抓狂。”慕颜故意地转移话题。
“不用了。”齐南在纸上签下名字,声音里蕴含着笑意:“Peter找不到你,非常挫败地回酒吧了。”
慕颜狐疑地盯着他:“确定不是你忽悠走的?”
齐南偏头打量了她一会,眼中的笑容满是宠溺,“你怎么聪明没用在查找卤素有机物身上呢?”
慕颜耸肩坦诚道:“那是因为卤素有机物不具备天时地利和人和。”
她懒懒地趴在桌上,看着对面的白大褂医生奋笔疾书,她闷闷地出声道:“你什么时候下班?凌晨一点钟?”
“我值夜班。”齐南将手边的热牛奶推到她面前,“泡了十分钟,温度刚刚好。”
慕颜抱着牛奶杯,呆呆地看着他:“你和雯雯你们俩……”
“她被调去妇产科了。”齐南顿了顿,“目前,处于冷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