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继续躲着呢?
崔璪长叹一声,走了。龙师傅带着护院也走了。崔运拉了拉崔邃的衣袖,崔邃没有一点反应。崔运只道他过于伤心,便半拉半拖着他出去了。崔邃似若无觉,任凭旁人摆弄。
可出了门不远,崔运却再拉不动他,崔邃一屁股坐在刘沁房门旁边的石阶上,不声不响,木木呆呆。
……
陈氏醒来后仍觉得心口痛得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何氏虽见了血,但没伤着要害,没有大碍,可也得好生养着。无奈,崔璪只能找了崔三娘,让她帮着料理刘沁的后事。
卢婉莹受了不小的惊吓,片刻也不肯离开她。崔三娘不敢再刺激她,生怕她有个好歹,便让身边的周妈妈去处理刘沁的事。彼时崔璪与她说时,说得也有些晦涩,心烦意乱的她也没注意。
周妈妈带着两个小厮过来时,吓得坐在台阶石板上的崔邃神经直跳跳,顿时蹿了出去,拦在刘沁的房前,质问周妈妈道:“你要干什么?”
周妈妈本来就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听得质问,阴阳怪气地说:“小郎君还是让让吧,不然等会可就没办法换衣服了!难道小郎君想他就这样走?”
崔邃不懂这些,本能地意识到了是什么事,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见婆子语气不善,料想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就更不肯让了。
况且,就算是收敛,不也应该是婢女来吗?找两个小厮干什么?
婆子见此,笑了:“好,好,好,小郎君既然不肯,奴也没办法不是?奴这就告退!”
婆子笑盈盈地带着两个小厮离去。崔运这才敢上前来劝说:“十兄……”
他模糊觉得十兄不该拦着婆子进去,但又说不清为什么,开口便语塞。崔邃没有理他,木然走了几步,仍然坐到石阶上。
天渐渐亮了,金子一般的阳光筛过树枝,斑斑点点投射到他身上,星星点点,如温暖的希望,崔邃渐渐回过神来:与其就这么难受着,还不如能还一点是一点!
他一把跳了起来,对着打瞌睡的崔运就是一顿猛摇,急匆匆嘱咐道:“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屋子,能做到吗?”
“?”崔运揉着眼睛,脑袋还没清醒过来。
“能做到吗?”
见崔邃神态严肃,满含希望,崔运脑子一热,大声回道:“能!”
崔邃摸了摸他的头,肃然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来,转身朝客栈门口跑去。
眼见着崔邃跑远了,崔运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些,连连追了几步,在后面追问:“十兄,你说的什么啊?”
崔邃哪里听得到?一路疯跑,到了客栈门口,一叠声吩咐小厮遥知给他备马,遥知去了许久,却空手而回。羞愧万分地请罪:“尚书请你过去。”
崔璪听崔邃说想要再找几个大夫试一试,仍没有同意让他去。但立即吩咐了陈三亲自去跑这一趟,务必将方圆十里内有些名气的大夫都找来。
虽然,他认为这没什么用。不要说一个半大的女孩子了,就是成年人摔成那样,只怕也不好了。但为了不让崔邃心里留下遗憾和悔恨,他愿意耗费人力财力去做这件无意义的事。
等到太阳落山时分,七八个大夫已前后到了,轮流诊了一遍,纵然崔家给的诊金丰厚,却也没有一个人敢执笔开个方,或是说说怎么治才有希望。
清一色的,都是低头,沉默,摇头,叹气。
崔邃就坐在石阶上,他没有跟进去,也没有回头。他就坐在那里,心悬得紧紧的,每一次,大夫走进去时,他都会燃起新的希望。而失望却如汹涌的浪涛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着他。哪怕他的希望再倔强,也渐渐变成了绝望。
等管家打发了这些大夫,夜色又将天地彻底笼罩了起来。
“恐怕不能再等了。”陈三走出房门时,站在崔邃身旁,弱弱地建议了一句。
“那你找个有用的来呀!”崔邃声音很低,却充满了暴戾,绝异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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