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散场了?这么快?”
“看那血迹,应该是散了。咦,那些是内脏?如今野兽们这么挑嘴了?”
“野兽?怕不见得吧。你看……”
余翁顺着任七所指,傍晚昏暗的光线里,只约莫可见一条拖曳的痕迹,正通向他们脚下的石崖。至于,草上淋漓的血迹,石崖微露的火光,他是一点儿也没看清。
任七亦想起了余翁眼睛不好,便不再废话,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想看看这个和狼群过手的是何方神圣。
这一瞅不要紧,吓得他连连后退,差点儿掉溪里去了。
余翁以为他遇到危险,亦跳了下来,却见只穿着单衣的刘沁正闷头啃着果子。
听得是任七和余翁的声音,刘沁顿时放松了下来,手脚疲软无力,后背已满是冷汗。为了抑制恐惧,镇定情绪,她随手抓了颗果子,啃了起来。
见任七惊惧,她理也未理。待瞥见余翁背后那个大大的包裹后,她站了起来,一脸堆笑地问:“余翁,带着锅呢?有米吗?”
余翁直以为她饿坏了,连连说有,当即解下包裹,忙前忙后地为她熬起粥来。
任七将洞穴打量了一番,又将那死狼扒拉了几下,伸手探了探狼腹中李落落的鼻息,摇头道:
“女子就是心慈手软,整这么麻烦,有什么益处?若真想他生不如死,多划几刀就是了。难不成,你还真信这样子他来世就堕畜生道了?”
说着抽出佩剑,笑盈盈说道:“还差一口气呢,也不知吊到什么时候,你下不了手,我帮你一把!”
“住手!”刘沁尖叫,一跃而起,将任七撞了开去。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吊住他这一口气,求求你别捣乱好吗?若真闲得慌,帮我想想了悟大师现在到哪了,怎样才能联系上!”
听得她不是折磨人,任七暗暗松了口气。摊开双手无奈回道:“半月前一别,他们向南去汴州,我留在这山里找你,此时,他们只怕都到汴州了,哪里能联系上?”
“大半个月,你就在山里找?”刘沁咬牙,以任七的精明,不可能如此糊涂!这简直就是□□裸的应付了事!
这半个月任七不可能就只是在山里闲逛。崔迢他们走后,任七循着踪迹,很快就追踪到了河东军大营,蹲守了一夜,亲眼见刘沁被掳进了河东军营。
只是他们俩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敢闯军营救人啊!这不,前脚李落落领着部众和刘沁出发,后脚他和余翁就跟了过来。只是刘沁逃跑时,速度太快了,他们一时没跟上,追踪了一夜,倒是运气不错,终究遇上了。
但是,任七肯这样好好说话吗?
任七用手帕垫了块石头,安然坐下,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也不是!一路上我们也杀了不少狼啊,野狗豹子什么的,想着或许你还没完全被消化掉。”
刘沁侧目,不想再与他搬弄舌头。
“喂,这谁啊?大抵是活不了了,何必如此折腾?”
任七靠着石壁,闭眼假寐,只是这血腥味太重了,熏得他根本就睡不着。又掏出块手绢,蒙了嘴鼻,出声抱怨。
刘沁没理他,帮着余翁烧火熬粥。心里却很沉重,李落落无事时,她并未觉得血脉有什么干系。此时李落落濒死,思及亲属间两代之中,就只她与姑母两个,便觉哀凄不已。
一时粥熬好了,待任七、余翁吃了,刘沁往锅里加了些切碎的草药,熬成药糊糊,待凉了,用小勺子喂给李落落吃。
所幸,虽流出大半,但好歹吞咽了些。
“咦,”任七觉得差异,忍者血腥,凑了过来,“都这样了,竟还可以吞咽!”
继而又了然道:“哦,哦,原来狼腹还有这个好处。杀这狼……”
杀这狼,自然不容易,更何况他一个小姑娘。至此,他有些明白了,为何他刘家,那一线生机留给了她。只是,他不愿意这么想。
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刘淓好。
没有。
截住话头,他立即转了话题:“此前听闻刘相之妹嫁了云州李克用,看样子是真的了。”
不然,拼死也要救人,实在不是这小姑娘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