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前任七和余翁对这附近情况已做了了解,余翁回程时,亦留意了四周动静,出来时就择了条近路,虽狭窄崎岖不能跑马,但是安全。
走了半晌,终于到达了黄河边,余翁此前联系好的那家渔船正在等着他们,众人上船,沿河向东。
渔船不大,他们又是人又是马,行礼也不少,就显得十分拥挤。马矗立在船中,其余人等就只能围坐在马下了。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河面上的风如刮刀子一样,小曼拿了件大斗篷,将刘沁裹得严严实实的,这还不算,一定还要将她抱着,似乎一放手,风就要吹走了。
这个当初得知“崔沁”是小娘子就害怕得不知所措的少女,这一路来只记得崔邃的“将功折罪”,了悟的“莫着风雨”,其余,只当她是自个儿妹妹了。
李落落看着那顶狐皮斗篷,这可不是什么小官宦能够购置的,顿时说话也不利索了:“这……这……”
“此前是骗你的。”
刘沁看着着急,直截了当地交代了。
李落落垂头不语,刘沁倒是笑了,打趣道:“担心了?害怕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晚了一点?此前你想将我喂狼,或许如今我正要将你喂鱼呢!”
说完,觉得威胁力度不够,又补充道:“听说这河里吃肉的大鱼不少,就是鱼怪,也是有的。再不然,滚滚黄河水,也够世子您喝一大顿的了。”
“我不担心。你若想害我,当初何必救我?我的伤我知道,不说在深山老林里,就是在京都大邑,想治好,也不容易。你我萍水相逢,还相处得不太愉快,你却愿倾尽力气,可知你是个心善的。”
李落落说得得意。刘沁哂笑,此人原来也并不傻嘛,难怪醒来后发现背后伤疤难看,黯然垂泪了许多次,却从未质问过她一句。
渔船走得不快,更何况如今满载。从河中看向北岸,不时可见三五匆匆掠过的散卒,皮革胡服,一看就知是河东军。
“我部向来英勇,绝不会投降认输!等游散的士卒集结起来,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刘沁、任七等人心里战战不安,李落落倒是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
刘沁瞥了眼两头撑篙的渔夫,见他们并未留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也幸好李落落没有指名道姓的,不然后果不可预料。
她扯了李落落的袖子,将他扯过来些,悄声警告道:“想死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值钱?”
“船家,靠向南岸,我们要上岸。”
任七看了眼刘沁,开口吩咐。北岸河东番汉士卒太多,实在危险,他预备由南岸上,走陆路前往运河。
只是卜一离南岸近些,便瞧见沿途旌旗飘飘,隐约可见士卒戍守。
任七视力极佳,已看清旌旗图形,与刘沁道:“天子旌旗,应是神策军。”
刘沁当即变色,不安起来。
“崔尚书虽说隐退了,但你几位叔伯仍在职,神策军不会为难你的。”
从她的脸色,任七立刻猜出了刘家之事乃神策军做的。为避免她慌张露出马脚,他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可这并不能安慰刘沁,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神策军实际掌握在谁的手里!更何况,上次崔远过来时,曾与她提及到淑太妃暴毙之事,那些宦官,只怕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她的。
而没有军权的崔家,在那些人眼里,实际上又算得了什么?
“向北,绝不能靠南。”
刘沁惨白着脸与任七说道。
任七心里十分不解,却还是顺从了她的决定,吩咐船家靠北岸行驶。
李落落没想到她竟是博陵崔家的姑娘,震惊之余,又心生欢喜。
渔船晃晃悠悠走出不远,终引起了岸上一小股士卒的注意,叫嚣着要他们靠岸,还不断朝他们扔套马索,攀城铁爪。
船家吓得两股战栗不止,船也不敢撑了,朝他们说了句告罪,跳船跑了。
老郭一边将套索铁爪打开,一边拿起长篙,要将船撑向河中。余翁和任七亦帮着一起撑船,船虽走得慢,但一丈以后,套索和爪子长度有限,也就不怕了。
士卒们见他们竟敢抵抗,也是怒了,在岸边咒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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