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抱胸侧倚着门框,一副软塌无力的模样,方才轻飘飘的声音便是来自于他。
全场除了穆初辰有所预料之外再没一个人发现他何时到来,连院内先天境强者和身处高处的弓箭手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曾感受到他的气息,亦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待了多久。
看到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懒散。
先撇开那懒洋洋的姿态与神情先不说,就是满头黑发都随意披散着,一卷卷,一丛丛,也不知道多久没梳过了,而且身上的宽大袍子也是肆意耷拉着没有丝毫穿相,与其说穿,倒不如说是挂在身上,胸口肩膀还露出一些肉来,让人感觉就像街边衣冠不整的乞丐一样,全然没有穆家少爷的风范。
可他虽然穿着打扮很随意,衣服和身上却是干净明亮得很,还有药材香气四溢,断然不是真如乞丐那般邋里邋遢,不修边幅。料想他之所以这幅模样,应该是单纯的懒散本性所致,不爱收拾罢了。
“大哥。”穆林杰愣愣地喊道,语气希冀。
“大哥。”穆初辰也跟着喊道,语气玩味。
穆风拖着长长的袍摆一步步走来,经过穆林杰身边,没有搭理,而是靠近穆初辰,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六弟最近受了伤,好几天都不见出院子,伤势可严重?”
“多谢大哥关心,一点小伤,静养几日便好了。”穆初辰含笑点首,似乎并没感受到肩膀处涌进来的一丝微弱内力。
对于穆风知晓他受伤之事,他并不奇怪,因为他深知穆家几乎没有哪里能躲过这位大哥的眼睛。
哪怕是他的梧桐院。
穆风嗯了一声,放回手,“那就好。”
他这才不急不慢地面向堂屋,腰都懒得弯,只提起两个宽大袖子遥遥拱手:“见过诸位族老,见过海叔,见过祀女。”
说完,还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睡醒,困意未消。
知道他是这个性子,所以族老和祀女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点头,而穆海却着实有些高兴,连忙摆手示意他免礼。
他浑身压力全消,穆风到场,今天恐怕能救下穆林杰了。
“穆风,你方才阻止了一场惨剧发生,立下大功。本堂赏罚分明,你要何赏赐?”穆海按捺心中喜意,威严问道。
这确实是大功,刚刚连他都差点吓懵,以为穆家末日要到了。要知道穆初辰是谁,家主的独子!纵使他成了废人,那也是洛青衣的儿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穆天钧要疯掉。当年因为洛青衣之事,穆天钧已对穆家失望透顶,心存芥蒂,若再次得知她唯一的儿子死于族人之手,不说屠尽穆家,起码在场的高层免不了要牺牲几个。虽说穆天煞先天八层是已知先天中的最强者,但穆天钧基本没认真出过手,他的实力谁能说得准?谁敢去赌?
面对穆海的好意,穆风摇头,“此时还没想好,海叔可容我等会儿再说?”
穆海疑惑,但也没有反对,“你若想好,随时可说。”
“多谢海叔。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海叔能否同意。”
来了!
穆海心中一震,“你说。”
“侄儿想请海叔中断一下审判过程。我想与六弟谈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帮助海叔更好地处理此次事件。”
“这……”穆海面露犹豫之色,他当然是恨不得立马答应,但众目睽睽,不能失了公正名声,只得装模作样地看向后方十位族老,寻求他们的意见。
十位老者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朝穆海点点头。
穆海大喜,当即允了穆风的要求。
“多谢。”
穆风面向穆初辰,打趣道:“如此大事,六弟竟也不通知大哥一声,当真生分了。”
穆初辰心中明了,笑道:“大哥说笑了,此事我一人足以处理,况且大哥忙于族中琐事,小弟岂敢麻烦。”
“唉,六弟就别挖苦哥了,我处理事务的能力岂比得过你姐姐,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是她,而我都闲得只能整天睡觉了。”
“那也是大哥懒惰,就会甩烂摊子,平白害苦了我姐姐,若她累出个什么毛病,我定要找大哥讨说法。”
“你这小子休要乱推责任,大哥这毛病你也是知道的,根本没法改,今天连早饭都懒得吃,结果现在肚子都还饿着呢。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解决我这惰性,我发誓立马包揽全族所有大小事务,绝对不会再甩给五妹。”
“哼,依小弟看来,大哥这是欠打,二叔从小太惯着你了。”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整个穆家还有谁比你更受惯吗?”
“我怎么没有你这么懒?”
“你……强词夺理!”
“你就是欠打。”
“……”
四周所有人都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