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一身长袍被血液彻底浸透,衣角处还在不断往下滴落,浸入泥土当中。
突然间头顶一轻,他自知大难不死,再也撑不住虚脱之感,整个人倒在泥土里,大口喘气。
“亏大了,亏大了……”
穆初辰见他还有力气说话,便懒得搭理,跳上土坑,对着中年人拱手道:“多谢前辈搭救。”
下一刻,他看到了秦广王怀里奄奄一息的叶竹伽,微微一愣,脑中飞速运转。
回想起叶竹伽没少提起他的师父,刚刚又隐约听到有人说谁欺负他的徒儿,便已猜测到了此人的身份。
应该就是罗酆殿的殿主无疑。
“你就是穆初辰?”秦广王平静道,说出了和风玄棋一样的话。
“前辈认识我?”穆初辰装傻道。
他与罗酆殿有仇,此人是敌是友都不太清楚,也许只是一心来救徒儿的,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秦广王并未追问,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怀里的叶竹伽。
女杀手的气息已经微不可察,若是不及时处理,必然性命堪忧。
穆初辰顿时回过神,转身朝着土坑里正为唐景疗伤的风棠,轻声道:“风棠姐,不必管那个家伙了,他命硬,死不了,先来救救叶姑娘。”
风棠犹豫了一下,看着满身插满银针的唐景,说了声别乱动,便轻轻跃出了土坑。
留下满脸黑线的唐景在底下咒骂不停。
“见过前辈。”
风棠不认识此人,但绝对是跟摘星老人一个级别的,光是方才一个远远的身影就让她喘不过气。
“你能救她?”
秦广王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可徒儿如此模样,让他实在有些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风棠仔细观察着叶竹伽,肋骨全断,心肺必然受损,嘴角的血迹中粘着肉块,说明内脏已经破裂。
这种伤者,不管放在何处只怕早就死了,但她现在仍留有生机,像是被什么东西提吊着一条性命,加上不断渡进身体的雄浑真气,让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虽然感到棘手,但风棠还是咬牙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秦广王一愣,能在自己的威势下依旧愿意冒险尝试,这种胆魄可着实少见。
“好!”
他也不废话,将叶竹伽轻轻放在地上。
深深凹陷的胸膛触目惊心,比起当初穆初辰被李明风用木棍贯穿胸口的惨相也不遑多让。
毕竟已经有了一些经验,风棠反而轻松了几分,解开手臂上的布条,摊开。
里面是二十四根粗细不同的银针。
这是她压箱底的手段,轻易不会使用。
“二五旁门的仙医术?”秦广王顿时惊呼。
他从银针上感应到了浓郁的生气,只有经仙医术祭炼过的东西才能散发出这般具有生命力的蓬勃气息。
穆初辰信誓旦旦道:“正是仙医术,前辈放心,我当初伤得比这还重,也被我这位姐姐给救回来了。”
秦广王点点头,果然放心不少。
二五旁门的威名,哪怕是他这位十殿阎罗之一的秦广王,也不得不瞻仰。
风棠小心的掀开了叶竹伽的领口,见两个男人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我要为她解衣了。”
穆初辰一愣。
秦广王也尴尬的咳了一声。
二人一同转过身去。
就听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冷言、麝香和紫琉也已经跳了上来,架起衣物,勉强遮住地上的二人。
看到似曾相识的恐怖伤势,风棠不由回忆起了穆初辰的惨状,身子一颤,立马摇摇头,强迫自己静下心。
“寒露!”她轻轻念叨。
一根一寸多长的银针从布条中飞起,飘在身前,冒着寒气,在她引导之下,迅速扎进心脏处的某处穴位,减缓了血液的流动。
“春分!”
又一个两寸长的细针自行飞出,轻轻颤抖,冒出绿色的光芒,最后扎在脑侧,提供一缕隐晦的生机。
“惊蛰!”、“冬至!”、“大暑!”……
每一个节气都被她按照某种顺序念到。
“呤!”“呤!”……
一根又一根的银针飞起,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或灼热,或冰寒,或缠绕水雾,或孕育生机,精准射在叶竹伽身体的各处穴位,最后被她用内力拂动,针尾轻微颤抖起来。
风棠的额头冒出细汗。
扎针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活,病人的每一丝反应,银针的每一次抖动,都要看在眼里,心里做出相应的对策。
旁边,与穆初辰并肩而立的秦广王望着满目疮痍,还有七八个白热化的战局,眉头越皱越紧。
“三十三天的天主,老秃驴,还有老不死,都在这里,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初辰试探道:“前辈难道不知道?”
秦广王表情凝重了几分,“你说。”
穆初辰实力不高,不像秦广王那样可以将所有战况一眼看透,反正他把眼睛睁到最大,除了沙尘就是风暴,朦朦胧胧的遮盖在整个穆家之上,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眼睛都睁破了,依旧没发现炎叔和穆初月的身影,只好作罢,寒声解释道:“我爹被三十三天的人逼去了西极之境,三十三天暗中掌控了皇室苏家,而定国玉玺,便在我穆家。”
虽是简单一说,秦广王顿时恍然,瞬间将来龙去脉顺理清楚。
“人仙是来帮你们的?”
“应该是我父亲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