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里的泥土十分黑沃,现下他们脚下踩着的泥土很是湿润,不适合直接在上面架火。但风无律储物袋里的用来做饭食的器具向来齐全。
瞧着她拿出炉子、锅碗盆、案桌、砧板、各式食材、调味品,白六斋拿着酒葫芦的手顿了顿,将右脚靠近怀里,黑乎乎的脚丫子动了动,伸出左手抠出大拇趾和二趾之间的一根烂草叶。
他颇为嫌弃地对风无律道:“你小子平日里外出时都是这般讲究?出门在外多图方便,你这般追求享受,不好。”
丫丫瞧着就在她眼皮子旁边的脚丫子,惊得爬起身,从魏池怀中挪到了魏池的左边,坐直了身子,板正着小脸不往右边瞧。
魏池见丫丫有些嫌弃摆摊老头白六斋的脚丫子,当下便笑嘻嘻地将丫丫抱起来,道:“前辈,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没啥出息,就是喜欢无律做的吃食。那香味,就是让我多闻上几下我都心里美得很。所以我带丫丫离无律近些坐,您别介意哈。”
白六斋脏兮兮、微有些皱巴巴的脸上本就因为喝酒有些红晕,现下因着被小女娃嫌弃,他有些不自在地将右脚收到屁股底下坐住,刚抠过脚丫子的左手也在满是补丁的裤腿上蹭了几下。
风无律、叶双舟和戴离顿时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白六斋立即气急败坏道:“笑,笑什么笑?一个两个小娃娃,一点不懂的尊老敬老,好意思笑我这么一个老头儿?”
“是是,我们几个小的真是不懂得尊老敬老,谁叫老叔叔你对我们这般亲切,我们才敢跟你嬉皮笑脸。”风无律笑嘻嘻道。
白六斋一愣,挠了挠后脑勺,风无律这话叫他心中很是熨帖。
只是下一息他便想起了他那行踪不明的儿子。若是他儿子还在,管他有没有无律小子这般会说好话哄他,只要看着他,他也满足了。
浑浊的眼中微有些湿意,他又猛灌一口酒,突地想起风无律在林中时问他儿年岁,他冲风无律道:“小子,我儿今年十二月七满十五。”
风无律眉头轻皱,心中顿时疑云重重。
她一直以为那浮岛岛主被杀害后是被做了乾魔夺魂阵阵盘的阵眼,若不然她与老叔叔的儿子也不会流落沧海界。
但沧海界被上界小月天魔界控制已不知几万年,那乾魔夺魂阵阵盘自是也存在了不知几万年,如此浮岛岛主应是几万年前就被杀害做了阵眼,她被杀害前生的儿子现下又怎会不满十五?
白六斋轻哼道:“小子在想什么?”
风无律手下不停,用刀将切得整整齐齐、厚度均匀的肉块铲起,左手一扫,将肉全扫进装着热油的锅子里,“滋啦”声响起,带着肉香的白烟腾起。
她拿过锅铲翻炒着肉块,道:“老叔叔,你妻子是被做了何阵的阵眼?不是北禁之地那个吗?”
白六斋眼睛一眯,点头道:“是那个。那阵盘一开始并不需要阵眼,但你们沧海界两千多年前有个雷灵根修士很是厉害,饶是被困却也几次三番差点毁了阵盘。闹出的动静不小,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于是他们便在十五年前动了找个人做阵眼的心思。”
白六斋没直说是上界魔道,但风无律自是听得懂。魏池一直没太在意这二人的对话,但叶双舟想起先前风无律拿着黑紫色的鞭子问白六斋是否认识时便隐隐猜到了前后。
他撇了撇嘴,无言望天。
以前他以为上界仙神该是归元宗第一美——莫留心师叔那般风姿绝然、身镀金光,结果白六斋这个真上界仙人——双眼浑浊、脸上有皱纹、又脏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