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续回头看向他的眼睛,声音低了下来,认真道:“你没有看到我的脸,你就不知道我是谁,你就还是一直试图抓住灭世主,打倒天火会的警督张流,我也还是逍遥法外的灭世主。”
这样有违身份立场,甚至对张流而言完全是背叛正道的商议,或者说选择之辞,像是海啸一样朝着张流拍来,他不禁感到了略微的窒息。
寒续目光一沉,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咄咄紧逼道:“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杀那军官似乎因为他要杀我,而杀死他可以变相杀死更多我要杀的人。你明白的,我还可以杀死更多军方都杀不死的地下枭雄,我还能杀死很多你无可奈何的狗官,我还能用我的方法做到很多的事情……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阻止我继续做这一切你想做做不到的事情?”
大逆不道的话,让张流的鬓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你想攻我的心?!”
寒续没有回话,无论这是事实还是攻心,他的心,都已经乱了方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经历,但是张流这个时候却明白了为什么寒续不怕自己,因为他了解自己,甚至可能,了解自己不为人知的经历。
而这在他心里原本只是隐晦流动,却被寒续直接摆到台面的大逆之念没有多余流淌的时间,场间忽然有一道玄卡的力量降临,将此时的僵局打破。
这道力量突然出现,让他们二人都同时一惊,不过在察觉到这股力量在这些天共处地下室的朝夕相处而熟悉的味道之后,寒续的脸上不禁出现一股欣喜之意。
一身白色女士练体作战衣,脸上蒙着面巾的女子,从这暂时还没有人烟的巷道之中踱步而出,两面的涂鸦墙壁映衬之下,这身现代至极的装束,却掩盖不住她的脱尘之气。
而她的手中,则握着一张白色的玄卡,虽然没有使用,但是那张已经处于催动状态,散发出白光的玄卡,毫无疑问展现出对张流这位中等五品的强大武师,都具备足够威胁的气息。
张流没有回头,这道力量的出现,并不足以真正威胁到他的安危,不过却让他的眉头变成了一个川子。
屋子中的这对夫妇也察觉到了这力量的来临,而这力量明显不像是警方的力量,而是充满了不温和的火焰之气,让他们两人不禁同时捂住了嘴巴,丈夫把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的同伙也是一位玄卡师?”张流的话没有问出口,但是他看向寒续的目光,却说明了他的意思。寒续回不回答他也没有必要,因为无论哪一种回答,都有可能是谎话。
而对于他们两方来说,这个问题也已无关紧要。
“没想到,你的同伙能够找来这么快。”张流呼了口气,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寒续的注视下,他把手枪垂了下来,而后他举起了他的双手。
他的举动,自然说明了他的意图。
他举起手来,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做给里面的两位夫妇看的,而无关他们看不看得到,即便只是给自己心里一个宽慰,这个举动也很有必要。
他们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此间这与现代商业区格格不入的小院一样,属于这天底下的例外,寒续第一次真正开始明白,这位警督和前几任警督都不一样。
寒续心里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
张流像是被人用枪顶着前额一样往外退步而出,用唯有两人的声音冷声道:“我不是怕了谁,也不是因为你的话而真正改变了对你的态度,只是我心里的一些坎需要迈过,我想,今天之后,不能过,也必须要过了。
我放走你只是放走我心里的一些堵塞,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从此再也没有下次,我依旧会查出你的身份,然后抓住你。”
寒续对他微微躬身,不过动作非常细微,从后背看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举动,只像是他微微垂了垂肩膀。
“这一次就够了,下次,你要是试图阻止我,我也会杀了你。”
张流退出院子,看着胡同尾端,他无比陌生,但是却没有半点寒续这样的极徒才有的那股离经叛道之气的女子,他可以直接断言其没有参加过任何灭世主所作案件,所以他的心里对她的身份第一时间便否定了是灭世主中的另一位。
他警惕且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玄卡,再转头看着缓缓退步出院子的寒续,想到他今夜害死了萧风蝴蝶以及两位堂主的事实,冷声道:“天火会教主会杀了你。”
寒续点点头,道:“有朝一日,我也会杀了他。”
张流冷声道:“但愿你会死在联邦法律的手里,而不是他的手里。”
寒续点头,道:“同愿。”
说完,寒续变成一道模糊的影子,掠向了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赶来的白琉衣。
白琉衣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张流,而后随同寒续一起越过巷墙,奔赴向了更远处的巷子。
外面军方的部队以及警方的部队还在搜索着,而这样的搜索明显还要持续数日,但是张流却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便决定了灭世主又一次逃脱了他们的追击。
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与心里面的道义与坚持相违背,让他的双手这个时候才因为逾越底线而紧张后怕地颤抖了起来。
他还是要抓住灭世主,这是他的职责,而即便不抓住灭世主,灭世主如此嚣张的数次行径之后,对于他的身份,更是想阴霾一样笼罩在自己心里,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解开的结。
然而灭世主的信息太少太少,哪些正确也都全部是疑,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放过了灭世主,什么时候又才可以有下次抓他的机会了。
与只想安稳生活,不愿意插足任何麻烦的夫妇做完一些看似警官义务地交代之后,他默默地离开了巷子。
等到他与下属联络,回到警车上的时候,胡豆才开始向他通报最新的消息。
“蝴蝶没有死?”张流看着一夜没睡,很是憔悴的胡豆,即便他语气笃定,只是在陈述必定的事实,但是张流还是对此不可置信。
胡豆显然也无法相信事实,但是事实就是这么让人觉得扯淡,道:“他藏在了天火会锤堂堂主的尸体里面,在拉载尸体的货卡上出现,杀死了两辆货卡上的四位军士,然后逃脱了出去。”
张流深吸口气,点烟的手都不禁抖动起来,冷声道:“一个个倒都是鬼杰。”
胡豆摇头,道:“嗯,军方这次付出的代价很惨痛,不过他们急于南调,加上输得太难看,所以消息基本会被全部压下来,毕竟要是曝光出来,军方的颜面和无疑大损。”想到这些暗组织成员的可怕,他不禁唾骂道:“全都出其不意,谁能料到都这样了他们还可以逃走,他们这些暗流的畜生,都这么可怕?”
听到胡豆这句话,其中的四个字却让张流忍不住一个激灵,手里的烟都抖落到了身上。
“怎么了?”
“出其不意……”张流回顾起来自己与灭世主在三大强者一战那天夜里的偶然照面,他的心跳因为一个猜测的浮现而开始陡然加速。
“我好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查不出灭世主了。”张流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深沉的微笑。
胡豆一头雾水。
然而他却隐约觉得,他的身份将要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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