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救了她。”
平静的夜色里,寒续疲倦地伸直自己惫懒的身体,霍尼格则看着远处慢慢微弱了不少的篝火,忽然开口说道。
寒续原本不知在神游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不由地愣了愣,盯着他这张皮肤粗糙,健康的小麦色脸,注意到上面那丝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羞红,旋即轻笑了起来。
虽然霍尼格没有点名姓名,但是寒续还是马上就明白了他说得是谁。
原来,你也喜欢她啊。
“学姐对我很好,又是同门,应该的。”寒续犹豫了片刻,还是八卦地问道:“学姐知道么?”
霍尼格沉默了下来,完全没有想到他以为是个正经人的寒续居然立马就猜到自己心中藏着的情愫,更没想到他居然会追问下去,不禁有些恼怒和羞耻,不过看着他人畜无害的脸,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发作,看着别处摇头道:“应该……应该不知道。”
寒续开心地微笑着,不再多问,也恐怕自己再问下去,霍尼格就要生气了。
被人喜欢和喜欢人都是幸福的,寒续很欣赏徐先娟这位学姐,也很欣赏霍尼格这位天赋恐怖到他都为之仰望的武道系天才,他们两人原来两情相悦,对于他来说,也算得上这个凄凉夜晚的某种慰藉了。
这种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别人根本都看不出来的情愫存在,就好像是隔着重重纱幔的凝视,其实也有着别样的美好。
可能是因为勉强算是一起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关系,两人便这样放松地聊着,聊了修行还有关于帝会,以及未来的某些打算,两位此前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彼此知道对方存在的虚门天才学员,竟然就这样突兀地慢慢地熟络了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地到了午夜,除了守夜的学生外,几乎所有的学员们都纷纷睡着了,营地上已经看到不到其余学员的身影。
现在是夜出生物活动的时刻,四处的山野里响起了不甘寂寞的狼嚎。
瘆人的狼嚎声让守夜的学员们原本因为昏昏欲睡而松弛的身子,不禁绷紧了起来,一些女学员更是不由惊醒。
听声音就知道这就是普通的野狼,对于学员们来说构不成威胁,只是因为白天战斗的关系,大家紧绷的神经已经敏感得草木皆兵。
营帐里响起了一些轻微地安抚的声音,片刻的喧哗还没有起势,就慢慢地摁回在了这片深沉的夜色里。
营地里重回安静,时间也已经慢慢到达某个熟悉的界点,寒续眼睛有些疲惫地略微垂了垂,心里面一朵已经很久没有开放过的阴暗之花,每一片花瓣都用力地往外招展着,比起这片夜色更加妖娆地缓缓盛放。
他眸子下面的深邃被夜色所掩盖,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今天鬼巫坠落的山头,找话问道:“听说灵药系的学员们想上去找鬼巫前辈,把灵药给她,看看能不能帮到前辈,但是没有找到?”
霍尼格点点头,他苏醒之后,就听到一些学员在谈论这样的事情,缓声道:“好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行踪总是不定。”
“前辈的伤势貌似挺严重的,我还是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好了,正好刚才有问其余学员们要了些灵药,就算这些草药帮不上忙,也好向前辈道一声谢。如果没有前辈前来出手,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伤势还没好,自己早些休息吧。”
说完寒续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林中走去。
霍尼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缓慢地拖着步子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安静地躺下。伤痛让他铁打般的脸庞有些病痛地抽了抽。
得到了强大灵药师的救助,这样严重的伤势就可以得到迅速的好转,可是在此之前,他的伤势还极度糟糕,不具备战力,需要小心调养。
……
……
看着寒续就这样离开代表着安全的营地,前往深山,在同一个简易营帐里假寐的苟虹影和林浅音,相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懂了彼此的神色。
在苟虹影告诉自己他所见所闻之后,林浅音也开始意识到,寒续的身影,和自己此前朝思暮捏死于手中的那道万渝城的黑影,几乎一模一样。
去年的他,比谁都想杀死灭世主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才是万渝城的第一天才,哪怕是灭世主死后,他也一直相信他没有死,直到这个时候,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一切情绪都慢慢被时间冲淡,然而今天上天又忽然告诉自己,原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灭世主真的有可能活着,而且活进了虚门,成为了所谓的英雄!
去年沉寂的所有怒火和欲望,在此夜无限勃发。
不过这一切都还处于猜测阶段,疑邻盗斧产生的错觉也有存在的可能,所以他们还需要一定程度的证明。
“你的腿伤还没好,师弟,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苟虹影深吸口气,说道。
林浅音有些担心,蹙眉道:“一个人去恐怕有危险。”
苟虹影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亲眼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学生在楼道拥吻;她亲口对自己说自己配不上她,亲耳听到她的朋友告诉自己她和那个学生发生了关系并且堕了胎……怒火和渴望证明自己的欲望,就好偌蓬勃的火焰,在心中熊熊。
眼中坚韧的光芒闪烁,他不容商量地摇头,道:“只是更多的看看,我不会打草惊蛇。”
灭世主在他的眼睛里不是一个罪犯那么简单,在他眼睛里,已经成为了向那个女孩,现在更多是向自己证明自己的符号。
林浅音看着自己腿上的伤,知道自己执意前去也帮不上忙,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师兄你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一年的沉淀,林浅音已经成熟了不少,比起去年的时候多了许多的稳重。
苟虹影颔首后小心地走出了帐篷,朝着寒续消失的方向,静静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