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江水源对政治再迟钝,五台阎氏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第一代阎老西就不用说了,跟着孙元起打天下,执掌三晋那么多年,说是山西土皇帝也不为过。第二代更是娶了京城赵氏的女儿,官居要职,与孙家、赵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妥妥的当世第一流大家族。
见江水源眉头微皱没有说话,显然是对五台阎氏有所了解的。她又接着说道:“事情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前几天听到学校里传言,才大致打听到事情的梗概。据说是因为我找你帮忙的事,得罪了阎树桐,他一直怀恨在心。恰好上次我请你吃饭,让他知道你在参加修习班,就利用手段要挟一个在本科招生办实习的老乡,在名单里删掉了你的名字。”
“这还真是!”江水源有点牙疼。这算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吗?但他还是很有疑问,“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还不至于——”
江水源的意思是,这种年轻人争风吃醋的小事,说白了根本就不算事儿,谁年轻时没犯过点浑?最后事情得到纠正,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顶多对方挨个处分,再把保送名额还给自己,不就全结了么?结果居然扯到什么学校声誉、内部处理,说很难改变现有的结果。经世大学是不是有点太过杯弓蛇影,太过大题小做了?
“还不至于牵扯到五台阎氏?”乔一诺给出了另一种解读,并理所当然地继续说下去:“事情就出在这里。那个被要挟的学生可能对阎树桐积怨已深,不仅把他要挟勒索的谈话全部录音,还搜集掌握了很多其他的违纪材料,学校刚准备调查的时候,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把材料全交了上去。据说情节特别恶劣,校方非常震怒,直接就决定开除阎树桐的学籍,还要移送司法部门。”
“然后阎家人就出面了?”
“没错。如果是普通人家,经世大学肯定不吃那一套,但听说阎树桐的妈妈还是婶婶是京城赵家的,亲自出了面。好在交上去的证据太扎实,根本没有翻盘余地,所以还是开除了事,但内部处理,不移送,也不向外公布,算是给五台阎氏留了点面子。同时,那个被要挟的学生也要开除,还有你——”
江水源苦笑道:“说起来我也算是罪魁祸首、问题根源,就算查无实据,终究属于事出有因,毕竟无风不起浪嘛!所以也不能轻饶?”
乔一诺低着头,眼泪水又掉了下来:“都怪我……”
江水源良久才叹息一声:“这就是那种不管对方多么凶残多么主动,只要一还手就会变成斗殴;无论行人是否恶意是否遵守交通规则,只要对方是机动车就一定要赔偿的公平与正义吧?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乔一诺又有洪水泛滥的趋势。
事已至此,江水源又能怎样,毕竟杀人犯法,总不能冲着对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发飙吧?他深吸一口气,故作放达道:“没事、没事,两江大学也挺好的。他们不仅给了我保送名额,还是10万元奖金。古人梦想‘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瞧瞧我,年纪轻轻就全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乔一诺泪如雨下,咬着牙说道:“我这次之所以回来,首先就是要当面向你道歉,第二就是找我爷爷和季爷爷,请他们出面务必给你一个金陵大学的保送名额,以此表达我最微薄、最深切的歉意!”
江水源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至于金陵大学,还是算了吧,两江大学就挺好的。”
乔一诺急了:“可两江大学也太差了。就算金陵大学比不上经世大学,那也是百年名校、著名学府,有我爷爷和季爷爷出面,你又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江水源为乐避免她真去找季逊和乔知之两位老先生,干脆把话说透:“曾经有人这样跟我说过,‘除了经世大学,其他所有学校全都一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两江大学和金陵大学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另外,无论两江大学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们敢冒着可能得罪经世大学和五台阎氏的干系收留了我,我又何至于朝三暮四,做个见异思迁的小人呢?”
乔一诺把下嘴唇都咬出了牙印。
江水源继续说道:“银杏知道么?在寒冷的北方,每到深秋,银杏就会变成灿烂的金黄色,成为秋天里最明媚的色彩。但在南方,秋天银杏当然也会落叶,但只是前半部分变成黄褐色、靠近叶柄还留有几分绿,然后慢慢枯萎凋落,没有一丝壮美可言。你是学生物的,应该知道为什么吗?”
涉及到专业知识,乔一诺马上脱口而出:“因为北方气温低、下降快,叶绿素会迅速停止制造,原有的也会逐渐分解,叶片中的叶黄素、胡萝卜素等则较稳定,从而导致银杏树叶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而在南方,气温高,下降也很缓慢,叶绿素还会持续起作用,所以——”
“所以,你就把两江大学当做是北方寒冷的秋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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