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连连摆手道:“谢谢罗老师,我是真的不用。”
乔知之老爷子终于发话:“小罗,你就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小江要是想来,我早就把他弄过来了,还用得着你说话?——换句话说,只要小江愿意,哪所学校他去不得?既然他认准了烟花三月的扬州,我们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季逊闻言也挑了个大拇哥:“要说小江的天赋才情,绝对是这个!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天下之大,皆可去得,跟老季我年轻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只是不学文史,未免可惜了!咱们金陵大学的学生要说也算是百里挑一了,跟小江比起来,还是不够看。小江,要不你以后来读我的研究生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衣钵传人,到时候我把我珍藏的宋元秘籍、海内孤本全都传给你。怎么样?”
乔知之干瘦的老脸抽动了两下:“老东西,不吹牛会死啊?你年轻的时候,够十来人看半个月的,也好意思跟小江比?还有,你那几本烂书,丢在地上都没人捡,也敢拿来忽悠小江。怎么,威逼不成,又变利诱了?”
季逊也不恼,只是摸着光亮的大脑门:“没办法,谁让我没有如花似玉的孙女呢?”
乔一诺撅起嘴巴佯怒道:“季爷爷,难道我不是你的孙女?”
“对、对,你也是我的孙女。瞧瞧,爷爷我都老糊涂了!”季逊摸着自己锃亮的大脑门,语气诚恳地说道,“那乖孙女能帮爷爷一个忙吗?爷爷这辈子都倒腾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毕竟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实在舍弃不下,要是找不到传人,只怕到了棺材里也合不上眼。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劝小江来读我的研究生?”
乔一诺俏脸微红:“您老都没辙儿,我能有什么法子?”
季逊眨眨眼睛:“你用美人计啊!”
“季爷爷你讨厌!”乔一诺顿时羞涩地低下了头,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绯红起来。
不成想乔一诺的爸爸乔方中还在边上推波助澜:“要是小江的话,我跟你妈都没意见。”
此时饭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大家都笑眯眯地看向乔一诺。季逊也更加得意:“一诺你看,你父母都同意了,相当于唐三藏拿到了通关文牒、宋公明受领了御书诏旨,还有什么顾虑?赶紧行动去吧,爷爷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乔一诺到底还是小姑娘,哪里受过这种撩拨,脸红得更厉害,丢下一句“我不理你们了”,便跑回自己的闺房。她这一跑,江水源开始方了:喂喂,菇凉,该制止就制止,该拒绝就拒绝,你这满脸娇羞、临阵脱逃是几个意思?咱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不准乘人之危。——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老不修在明目张胆要玩仙人跳,场面快控制不住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乔知之见孙女羞得跑回房间,才清了清嗓子对江水源说道:“说也说了、笑也笑了,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有学习文史的天赋和才情,就不要浪费了,趁着年轻,不妨多学一点、学深一点。所谓‘艺多不压身’,就算你把文史作为一个爱好、作为修身养性的读物,也是极好的。我听说有这么句话,‘数学是年轻人的游戏’。相对而言,文史更像中老年人的天下,因为学习文史需要日积月累、沉潜玩味,也需要眼光学识、境界胆魄。你学了数学,再学点文史,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愁饭吃。”
江水源表示:“您老说得对!”
乔知之又说道:“你之前写的那篇论文,关于唐朝藩镇的,很有问题意识,眼光也比较独到,而且材料丰富,写得非常不错,在年轻人里算是难得的。这些天你听了课,接触了不少新知识,应该有不少感悟,回去之后不妨再琢磨琢磨,对论文好好进行修改补充一番。到了今年寒假的时候,你再过来一两个星期,我们可以仔细聊聊。”
“……”江水源为还没出现就已经阵亡的暑假默哀了三秒钟,然后回答道:“好的。”
“还有,”乔知之稍微顿了顿,“虽然我是个老家伙,但一向开明。你和一诺的事,只要你们两个没问题,我也没意见的。”
江水源差点没滑到桌子底下:老爷子,既然知道自己年龄大了,就不要开那么猛的车,容易闪着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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