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翁岳天的字字句句如冰刃一般刺向乾缤兰,疼痛,蔓延至每一寸肌肤,她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翁岳天嘴角的冷嘲,包含着几分苦涩,几分怒意,褐色的瞳仁里泛着可怕的幽光,冷冽的语气,比大喊大叫还要让人感到恐怖。
乾缤兰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就这么与自己的儿子对视着……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可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内心的震撼和压迫感却是达到了极点,瞒了大半辈子的秘密,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翁岳天眼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乾缤兰,他从她的每个表情,眼神,还有她颤抖的身体,已经猜出了答案,只可惜,人呐,在遇到某些事情触及到自己底线的时候,难免会十分执拗,不到黄河不死心。
终于,乾缤兰心神俱损,支持不住,跌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面如死灰,好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真的,对不起……”乾缤兰断断续续的音节,干哑,哽咽。
翁岳天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迸射出两道寒光,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凌厉的眼神忽然间暗了下来,俊脸上挂着一抹令人心酸的苦笑:“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呵呵……”他嘴里反复叨念着这几个字,眉宇间堆积起越来越多的悲伤。
“儿子……儿子,你听我说……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的。当年你还那么小,就算我解释你也理解不了大人的感情世界,后来我回到这里,曾想过要告诉你实情,但是我发现你爱的女人是文菁,是文启华的女儿,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刻意要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我就没说……”
“解释?”翁岳天冷哼一声,狠狠地咬牙,胸腔里冲撞着的怒气一时间无处发泄,蓦地,他的拳头大力砸在桌子上……
“砰——!”
乾缤兰浑身一震,儿子的愤怒太强烈,她彻底慌了,一把抓住翁岳天的手腕,急切地说:“你听我说……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
翁岳天不说话,他在强行压制着自己心里那一股滔天的怒火。
乾缤兰双眼发红,哆嗦着嘴唇说:“儿子……当年我嫁进翁家之前就已经爱上了文启华,迫于翁家的权势,我逼不得已才嫁给了翁国栋,我根本就不爱他……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只爱文启华一个人,你想想,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如果不是翁震一手遮天,我就不会含怨嫁到翁家!我是真心爱文启华的,这难道有错吗?你是我生的孩子,你难道不可以体谅一下我当时的心情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过失……行吗?”
“体谅你?”翁岳天愤愤地吐出这三个字,眼神越发悲凉:“你没错,你爱文启华,你为了他,可以心心念念一辈子,你是真心的,我没资格说你不该去爱谁,我也没资格评价你的人生,但是,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就因为你爱文启华,所以你忍心丢下我,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知道爸爸死后我有多伤心吗?在我最需要母爱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追随文启华,你觉得自己的爱是崇高的,值得人们歌颂的……”翁岳天幽暗的眼神忽地一闪,脑子里迅速掠过一道白光,想都没想就脱口问道:“你告诉我,当年你丢下我,去追随文启华之后,你们有没有生孩子?”
“没有!”乾缤兰惊悚地摇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是多么的恐惧。
翁岳天闻言,不怒反笑:“你生我,是顺产,可是就在今天接你出院之前我才知道,你的肚子上有一条疤痕,是破腹产留下的,本来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但现在,我醒悟了,不是我记错,你确实是顺产,只不过,你后来又生了第二个孩子,你不是只爱文启华一个人吗?你敢对天发誓说你们没有私生子!”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春雷炸响,男人愤怒的咆哮里交织着难以化开的痛苦。
乾缤兰面色惨白,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她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