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与司空耀将马匹藏在远处的树林里,二人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小楼的最顶层,身子爬在楼顶上,仔细瞧看着下面的动静。就看打远处来了一队人,前面有四个小太监充当孝子,披麻戴孝,拖拉着哭丧棒,微微哈着腰,脸朝着地面,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往后是四个小太监举着招魂幡,嘴上念念有词,似乎在叨咕着往生咒之类的。再往后是四个小宫女,一人挎着一个篮子,篮子用白布素裹着,里面全是裁剪好的值钱,每个纸钱都跟个大号的铜钱相似,每走五步便往天上撒一把。紧挨着马车的是六位唢呐手,鼓着腮帮子,吹着哀乐,声音传出去足有四五里远。马车上有一口大号的楠木棺椁,黑油漆刷的锃亮,棺椁正面写着“管事大太监王忠”等字样。棺椁两旁则是三个道士,其中一位身穿黄色道袍是法师,另外两位是道童。就看法师在车上盘膝打坐,右手捧着桃木剑,左手掐着剑诀,双目紧闭,双眉金锁,口中念念有词。马车后面还有十二个随从,肩膀上都扎着白布条,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
高进心道:这管事大太监王忠死的还真风光啊,丢失了一百万两黄金,他非但没有把他凌迟活剐,反倒享受了如此隆重的恩待,可见当今天子宅心仁厚,也可怜天子还蒙在鼓里,把这奸臣当成忠臣看待。
这送葬队伍来到恩济庄大门口,恩济庄的太监们已经提前接到了口信儿,急忙列队迎接,灵车直接拉近后院,老太监们全程都鞠着躬。那个年代,等级观念极强,在太监之中,管事大太监已经是太监的最高级别,因此这些老太监、大太监、小太监没有敢怠慢的,即便是面对他的死尸也要恭恭敬敬的,至少在表面上的必须得这样做。
头前有个上了些年纪的太监引路,这驾马车便拐了个弯,直奔后院灵堂。来到后院五间琉璃瓦房前,那赶车的勒住了缰绳,车上大小老道都跳下车来,几个扎着白布条的中年太监,找来两条绳索,两根木头杠子。就看有个管事的太监指挥着,在棺椁前后两端捆好绳索,把木头杠子插进去,四个太监咬着后槽牙用力,将这个阔气的棺椁抬进事先准备好的灵堂之中。
太监的丧事要比寻常百姓家的简化了很多,太监没什么亲故,顶多就是一些朋友过来吊唁一下,而太监一旦死了,朋友往往也就没有了,因此尸体只在灵堂摆放一天,第二天清晨,就会尽快安葬。
恩济庄的管事太监叫季华,他让两个壮硕的太监把棺材盖打开一些,露出脸来供生前的亲故好友看最后一面,两个太监使劲推开楠木棺材该儿,露出了大太监王忠的整张脸和肩膀头儿。就看这王忠面色灰黑,冷冰冰躺在里面,着实有点吓人,再看王忠肩膀头旁边赫然是珍珠玛瑙,珠光宝气煞是诱人。两个太监瞪大了眼珠子,足足愣了五秒钟,季华走上前来往棺材里瞧了一眼,又给这两个太监的后脑勺上各抽了一巴掌,怒道:“该死的奴才!死人的东西你们也敢惦记,赶紧给我退出去。”
季华将一干闲人全部清退出去,灵堂上只留下了四个“孝子”、两个“孝女”守灵,其实这些人都是平时伺候王忠的小太监和小丫鬟。季华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儿,还煞有介事的抹了两把眼泪,在棺椁前的火盆里烧了三刀纸,便也退了出来。按照礼节,死者明日就要下地埋葬,因此,所有亲朋故旧到时候都会来灵堂前吊唁,再一起送死者一程。
高进与司空耀二人在楼顶上一合计,白天灵堂上、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不方便下手,干脆二人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施展轻功来到了恩济庄的外面,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这会儿离着正午尚有一个时辰,店里面一个主顾也没有,二人选了一个靠里的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毕竟早饭也没吃,二人一顿狼吞虎咽。等吃了个差不离了,高进冲司空耀言道:“司空大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说来听听。”司空耀言道
“我总觉得王忠这次凶多吉少。”高进低声言道。
“何以见得?”司空耀问道。
高进略微沉思了一下,言道:“一百万两黄金到手了,还要他王忠有何用呢?”
司空耀端着酒杯,当空转了下手腕儿,略有所思的言道:“或许,他还有其他用处呢?”转而又言道:“高老弟,何必想那么多呢?按照咱们上次封桩库偷听来的消息,他如果是吃了闭气丹,必然会想办法脱身,从今晚起咱们要严密监视着灵堂,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可得跟住了,这可是追查黄金被盗案的唯一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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