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苏慕尘刚回了酆都,就被宣进宫。天圣帝命人都退了下去,半倚在榻上,脸色枯黄,不复往日风采。苏慕尘觉得心惊,不过半月,怎么如此消瘦。
“是在下无能,望皇上恕罪。”
天圣帝道:“怪不得你,身边豺狼虎豹,防不胜防,朕心里有数。”
“皇上知道是谁,为何放任不管?”
“朕是撒手了,可太子怎么办?”
“那皇上有何吩咐?”
天圣帝拉住苏慕尘的手道:“朕自感时日无多,别无他求,只求能多拖些时日,建兴的这条巅峰之路,朕想替他,再铺一铺。”
此时的帝王,只是位病重的父亲,想为了儿子的前路,扫清一切障碍。
“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天圣帝病重,太子监国。
李建兴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大臣上奏的事他一件都听不懂,坐也坐不住,浑身上下哪哪儿都难受。
入夜,李建兴守在床边,天圣帝转醒,“建兴。”
“父皇。”
“沈家可用,但不可信。”天圣帝交代道。
李建兴不解:“可是表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外戚掌权,实乃大忌!”天圣帝继续说道,“用沈家牵制赵家,由赵家震慑北凉。沈赵两家缺一不可,相互制衡,方能长久。”
“父皇,我记住了。”
天圣帝对着殿门喊了一声:“老狐狸。”
寝殿门开了,高芝鸥躬身走了进来,“皇上。”
“太子尚且年轻,你要多费点心。”
高芝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惶恐!”
天圣帝衣食用度,无一不经高芝鸥之手,其中蹊跷,他心知肚明。但为了内外制衡,别无他法。
“那两道圣旨已经拟好,只待时机成熟。”
高芝鸥道:“奴婢明白。”
“那就好。”
李建兴的手被握得生疼,天圣帝将他拽了过去,在他耳边道:“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
李建兴鼻头一酸,眼泪滚落下来,“父皇,我错了,别丢下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天圣帝抬手抚着他的发顶,道:“好孩子,别怕。”
许宋自从将蒹葭巷的案子交给锦衣卫后,便得了空,就抽了个时间察民情、听民声。
韩律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许大人,好巧啊!”
“哟!这不是大统领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出来转转。”韩律冲许宋眨了眨眼睛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把欠许大人的那顿酒还了吧!”
许宋一脸茫然,道:“韩统领说的是?”
韩律侧首在他耳边道:“年关画舫那晚,我说等季二公子的案件了结,就请大人吃酒。”
许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的错,我的错,竟没把大统领的话放在心上。”
“许大人说的哪里话,也怪我时间拖的长了些。那今日不知许大人可否赏脸?”
“韩统领客气了,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过三巡,许宋有了几分醉意,眼神迷离,话也开始多了。
韩律不着痕迹的说道:“前几日,我去了趟蒹葭巷,真是惨不忍睹。”
许宋大手一挥,说道:“韩统领是、是没见到当时的场景,那才叫、一个、一个此生难忘。”
“此话怎讲?”
“都是烧焦的尸体,无、一、生、还!我偷偷告、告诉你,”许宋看了看周围,把头凑过去,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仵作验过,走水之前,那些人早、早就死了。”
看着趴在桌子睡着的许宋,韩律满意的笑了。他掏出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小二!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要间上房,今晚他住下了。”
韩律看着高墙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走正门啊!”
季蔚看着满屋子的人,疑惑道:“都在等我?”
韩律翘着二郎腿,说道:“可不是嘛,我都喝完三壶茶了。”
赵清玄道:“既然季蔚到了,那就谈正事。韩律,你说。”
韩律随即坐正了,道:“我们猜的不错,蒹葭巷一案另有隐情。今日从许宋口中得知,在走水之前人就已经全死了。”
季蔚道:“卷宗我看过,并没有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