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雨冷笑道：“不信？那你去问他呀！他就在这府中，你大可和他当面对质！”
孟依然牙根一咬，揪住何唯雨的胳膊，“贱人！你撒谎！”猛地一拽，将何唯雨拽翻在了地上。“我问爹爹去！”孟依然红着眼眶，头也不回，夺门而去，袁润默默无言，紧跟而去。
房间顿时陷入沉寂，良久，传来一个刺耳的吱呀声——李无情身穿一袭灰色的便服，从窗外翻了进来。
何唯雨头也不抬，阴沉着脸，道：“那贱人拽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杀了她？”
李无情没搭话，伸手想去扶何唯雨，却被何唯雨一把甩开。
李无情两只手顿在了空气中，他呵呵一笑，道：“你忘啦？是你交待的，若是有外人在场，万勿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何唯雨忽然猛捶胸口，怒不可遏道：“我是当朝左相的女儿！是未来皇帝的公主！她姓孟的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忍着一口气，我当场就剁碎了她，丢了喂狗！”
李无情嘴角微微一抽，屏住呼吸，整个人僵成了一座冰雕。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个老婆婆哆哆嗦嗦的声音传了进来，“少夫人，出、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滚！给我滚！听到没有！有多远滚多远！”
恍如平地一声暴雷，吓得老婆婆脸色刷白，落下盛衣服的木桶，就慌里慌张地跑远了。
李无情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道：“你累了，我扶你到榻上歇息。”
何唯雨仰起头来，目光冰冷地望向李无情，道：“你心里很不耐烦，对不对？你已经受够了我的不可理喻，对不对？你觉得我变了，变得不再温顺体贴了，可我要告诉你，这个我就是最原本的我，是我最想活出来的样子！”
李无情痛苦地闭上双眼，道：“你明知道，这样是在折磨我，为什么还要一针一针往我心里头扎？谁都不想弄成这个样子，可谁又能事事预料得到呢？都忘掉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等结束了这些，我们就离开沐州，离开大济，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回不去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就想死在这城里，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偏僻角落。”
“不要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死’好吗？你让我觉得内疚。”李无情内心无比煎熬，“你应该活得开心一点，世上没那么多过不去的坎。或许、或许是我的错，一直纠缠着你，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加在了你的身上，如果我——”
“李无情！”何唯雨骤然色变，“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啦！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靠别人施舍的地步，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而且，由始至终，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有任何改变。如果你想放弃的话，大可拍拍屁股滚蛋，我不会有一丁点的伤心，呵，因为你卑贱的样子，实在让我倍感恶心！”
李无情鼻子一酸，咣咣抽了自己两耳光，装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道：“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鬼扯的话。我对咱俩往后的日子是有绝对信心的，不为别的，就冲着我是李无情，这世上还没有我李无情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无情，咱们今晚动手吧。”何唯雨的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李无情心中一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道：“这是练欢的攻城计划，他都布置妥当了，只需要按照他的意思组织城中的内应就行了。不过，如果今晚就动手的话，怕是这个事我们不能亲自去办了。”
“你的意思是？”
“交给‘十三’去做就好了。我们只需杀掉姓孟的，今晚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如此如此……”
西湖长堤上，孟依然抱膝埋首，呜呜哭啼，袁润蹲在旁边，扯了几株杂草，放嘴边嚼呀嚼，不知嚼出了什么味道。
“你是牛吗？吃什么草。”
“我没有吃草，我是在咀嚼难过的味道，这叫同甘共苦，明白不？”
孟依然扑哧一笑，粉拳落在了袁润胸膛上，道：“滚，我哭了半天，全让你给搅和了！”
袁润啐了一块杂草末，笑了笑，道：“这也赖我，明明是你太禁不住笑了。”
孟依然抹了抹泪痕，道：“我不想回家住了。”
“住客栈呗，你这副样子还回家，我爹指不定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谁说回你家了！”孟依然没好气地踹了袁润一脚，“唉，你说我要不要问我爹那件事？”
“其实问不问没什么区别，你心里已经认定了，对不对？既然认定了，就接受它。”
“你叫我怎么接受！沐州那么多张闲着没事的嘴，我们孟家指不定被他们如何奚落呢！”
袁润拍拍胸膛，微笑道：“有我呢，只要我在这儿，保证这事传不开，谁敢多说一句，本将军就打掉他的牙，撕烂他的嘴！”
孟依然轻轻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吹吧！”不过，心里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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