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那么坏——”
“坏透了已经！现在无非两个结果，你娶我，你不娶我。娶了我，你可怜我施舍我，勉强和我在一起，然后我成天对着一个不爱我的夫君，夫君有事没事往外跑，我也不敢有怨言，毕竟乞丐怎么能嫌弃施主给的钱不够呢？不娶我，你装聋作哑，只当事儿没发生，转头娶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留下我一个人埋怨你，憎恨你，然后发疯发狂，最后娘不认我这个女儿，姑姑不认我这个侄女！”
卓嫣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红着双眼，抿着唇，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幽怨尽显于色。
“你都想哪儿去啦！”练欢拍拍卓嫣然的后背，安抚她，“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相信我。喜欢一个人，最起码你得对他，有充足的信心，不是吗？至少在他没有明确的让你失望之前。再给表哥一点时间，会给你一个交待……”
沐州袁府，天色渐晚。
袁润身着白色中衣，倚着床栏，郁郁不乐。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袁润仍是思绪纷乱，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亲密无间的一对神仙眷侣，为何突然就成了两条路上的人呢？
那天，袁润、孟依然二人欢欢喜喜回孟府，得知孟江河遇害，孟依然在惊诧、悲痛中昏倒过去，而袁润守候着孟依然，悉心的照顾，直到今天白天，她醒了过来。
“我娘呢？”
“安排丧葬事宜，忙前忙后，这会儿外出采购了。”
“我爹呢？我要见见他。”
“算了罢，已入棺，怎好再惊扰。”
“不！我想再见他一眼。”
“还是等令堂回来再说吧！”
看着袁润眼神闪躲的样子，孟依然黯然道：“他定是死状凄惨了，否则你何必这般阻挠我。”
袁润沉默了片刻，苦笑道：“百药山庄的噬骨粉，你该听说过吧？令尊现下只剩一副软塌塌的皮囊了。”
孟依然脸色苍白，咬了咬牙，道：“只恨自己当时没了杀齐琪儿。”话音一落，便剧烈咳嗽起来，袁润连忙拍拍她的后背，顺手将床边的一碗药汤端了过来，孟依然接过来喝了一口，进了嘴才发现太烫，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激烈的情绪下，猛地一抖将碗摔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烫，我以为丫鬟端来之前凉过了，不料她刚熬好就端了过来。”
孟依然擦了擦嘴角，眉眼低垂，冷不丁开口道：“这座宅子我想卖了。”
“什么？”袁润眉头一皱，惊诧不已，“孟府是孟家的祖宅，又不缺钱，卖了作甚？”
孟依然眼睛瞟向了地上的碎瓷片，并扬了扬下巴，道：“回孟府这几天，全是糟心事，待在这里，只会想起肮脏和险恶。在学院那会儿，虽然很少回家，但偶尔聚在一块，家里四个人还是很高兴。我想，是齐琪儿在这里播撒了不幸的种子，从此厄运就环绕着这个家。如今，二娘和尽然搬去了城南，爹爹也不在了，我一个人住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卖了吧。”
“不管怎样，孟尽然是孟家的子嗣，你二娘也没被休，他们迟早要搬回来。你若是不高兴，就等事情忙完了，搬去袁府住几天，到时候我请几个道士、巫婆驱驱邪，再叫几个工匠里外翻修一下，保准你认不出来，只把旧宅当新宅。”
“谢谢。”孟依然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闪过几分血色，“我要离开了，杀父之仇一日不报，便一日难以安寝。”
“你怎么能走？”袁润苦口婆心，不依不饶，“要知道你娘可是没了名分的，是你昏倒了，她才替孟家张罗这些事。现下你醒了，你得主持大局，本来孟家的名声就不好，你一走，外面的闲话就更多了。”
“事已至此，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看着孟依然风轻云淡的样子，袁润确信世俗的条条框框已经束缚不住她了。
一时间，袁润心乱了，孟依然可以抛下一切快意恩仇，但他做不到，他是靖海大将军、沐州刺史袁弘的长子，是沐州军的将领，手下三千个兄弟，城外的敌军像卧着的猛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在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弃沐州城于不顾？
袁润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嗫嚅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
“再等等。”袁润强打精神，“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更要做足准备，这几天，你好好休养，我帮你查齐琪儿的消息。还有，昨晚生了新的变故，‘济京尸变’的骷髅出现在了城外，现下城外充满了危险，而你只是一个中级魔法师，远不能翻山倒海，因此我希望你多留几天，至少等我们弄清楚骷髅大军的意向。”
孟依然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再择佳偶，不要在我身上耽搁了。”
袁润苦笑着，道：“本来就做好了打算，等你三年（守孝），你这一去，也许我还能小赚一笔。”
“是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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