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亭虽然当县令没多久,但毕竟在官场混迹了十多年,由郎官升任内史府官吏,然后又外放做县令,心思细密,对于黑衣人在咸阳刺杀赵高之事几乎瞬间就联系到陈旭身上,心里即为陈旭的胆大妄为惊恐之外,又对陈旭一不做二不休的果敢决断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激动,要知道如果这次不是因为黑衣人刺杀赵高,他的大兄江珩混到死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中车府令。
在江北亭看来,其实这件事中获益最大的就是江氏一族,然后是县尉房宽,而担惊受怕的是郡守马伯渊和郡尉高焄这些人,至于陈旭,纯粹是打酱油的,除开担惊受怕之外屁的好处都捞不到,因此江北亭也不介意好好提携一下陈旭,免得就像他自己所说,稀里糊涂的就把命丢了。
上次在山匪窝中,二货虞无涯直言要去杀死赵高以绝后患,被梁文和房宽听在耳中,梁文已经被弄死在监狱之中,但房宽却还活的好好的,后来无意中闲谈之时,房宽还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一样说给江北亭听。
江北亭当时也是当笑话听的,直言无稽之谈,勿用担心云云,结果这才月余,他就从大兄的来信中获知真的有人当街要干掉赵高,当时他的脑海里瞬间就是空白的,再然后陈旭的影子便跳出来赶都赶不走。
于是他在犹豫了几天之后,还是决定屈尊来见见陈旭,其目的自然是笼络兼警告。
陈旭勇武聪慧,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无论是脱粒机还是给修路的民夫治病,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政绩和功劳,值得他好好笼络和培养,而且女儿被赵家退婚,在江北亭的心目中,陈旭就是最佳接盘侠,如果可能,把女儿嫁给陈旭,简直就是上天安排的不二之选,两人可以升华到翁婿的高度,那样就彻底将陈旭拉进江氏阵营,好好培养一下绝对是一个顶梁柱般的存在。
至于警告那就更加明显了,也算是一种要挟,那就是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安排人刺杀的赵高,如果哪天你背叛江氏,或者对不起我女儿,那我就对不起了。
对于江北亭话中的弦外音,陈旭自然也听的很明白,不过这只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最正常的交际手段,秦朝人虽然都是直肠子,官员的行为规范也都很死板,和后世官场那种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来说简直太纯洁了,但如果一个县令连属下这种把柄都不抓到的话,估计智商也非常堪忧,迟早要被对手弄死,也不值得陈旭去追随。
至少在眼下,江北亭还是陈旭最稳固的靠山。
而且他和江北亭也没有任何利益上或者理念上的冲突,两人没有任何反目成仇的可能。
至于和江楚月好好玩耍这件事,他直接选择性的忽略了,日后再说!
而刚才江北亭提醒他小心房宽,隐晦的用眼神示意,既然你连赵高这种人都敢杀,因此也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房宽那啥了。
如果真的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房宽自然死的静悄悄的最好。
但要弄死一个县尉,陈旭心里颇为纠结,刺杀赵高本就不是他的想法,眼下无缘无故要弄死房宽,他感觉心脏跳的很快,半晌之后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段时间再说,房宽是个武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或许可以笼络一下绑到一条船上,如果他够聪明就绝对不会说出去,因为一旦被赵高知晓弄残他儿子的也有房宽一份功劳,恐怕最后还是会被赵高碾死。
赵高虽然已经不是中车府令,但关系和人脉都还在,何况江珩只是代任,一不小心赵高还是会爬上去继续蹲坑,后果有些不好预测。
就在陈旭和江北亭两人说话之时,又有两个浑身泥巴的小娃子风风火火的从院子外面冲进来嚷嚷:“里典里典,又有人来了,骑着几匹好大的马!”
陈旭莫名其妙的站起来,江北亭也捻着胡须往外张望,虽然此时还看不见,但的确已经听到有嘚嘚马蹄声传来。
真是奇怪啊,怎么最近有这么多人往清河镇跑,难道都是来寻找仙茶的?
陈旭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还是对江北亭告罪之后走出凉棚。
“嘚嘚嘚嘚~”
就在陈旭出小学院子的大门之时,果然就看到六匹健马从大路上一路小跑而来,体型果然又高又大,每一匹都比镇上的杂毛大马高出足足半米,四肢又粗又长,脖子上的鬃毛散开就像绸缎一样随着奔跑起伏。
其中有一匹马最为雄壮,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眉心还有拳头大小一团白毛,看起来神骏异常,而马背上的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虎背熊腰,马鞍旁边还挂着武器和弓箭,虽然都是穿着细麻布衣,但却根本掩饰不住彪悍的体型。
黑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锦服的老者,须发皆白,体态同样魁梧,腰间还挂一把做工精致的大剑,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神采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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