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最后,宗守是打算用在这里,以震慑诸城。
可当想起一次齐射,需消耗的八百六阶兽晶,几乎相当于以前岁入的三分之一。任博就只觉是肉疼:“君上,这元灭弩虽好,可消耗太巨。日后还是少用为好。”
宗守瞄了他一眼,而后就又摇头:“孤倒是觉得,部下的性命,要比这些死物强。谢容已存死志,破罐子破摔,没必要与他们拼命——”
此言一出,这玉辇周围,那诸多侍卫,都纷纷是微微动容,面含激动红晕。只觉是跟随这样的主上,哪怕战死也是心甘。
任博也是怔了怔,而后就赞许一笑,看向了远方。不过须臾,那八百元灭弩,就进入蓄力的过程。
可接着下一刻,就见那城门忽然洞开。以谢容为首,一行西界城将领,都面色苍白的,步行走出城门。
虎中原一声冷笑,统帅着一行骑士奔驰而去。不过片刻。就强押着这行人,至山丘前一一跪下。
而后是柴周,策马横斧,驰到那谢容身前,寒声发问:“可记得通灵岛上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谢容是铁青着脸,不发一言,柴周却也不生恼。
“你说君上年少无能,不能使你等心服,也不信君上能带你们在云海之下狩猎。故此越观云相招,你们不能不去。能够转投涛云城旗下。是你平生幸事——”
说到此处,柴周的脸上,满是冷笑之意:“那么现在如何?这些话,你可愿再说一次?”
谢容仍旧一阵沉默,现在如何,其实也用不着他回答。
四千云舰,在云海之下,折戟沉沙。而他不看好的乾天山,却是满载而归。甚至越观云,也被身躯两段,死状凄惨。
旗下四省之地,如今只剩下一省,在苟延残喘。
其实早在二十日之前,就有了后悔之意。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当时经历千辛万苦总算逃回,其实也不是没生出过放弃之念,要弃城而逃。可是最后,还是侥幸之心占了上风,待得发现情形不妙,宗守以横扫之势,攻入幻龙三省。真正想逃遁时,却已经是走投无路。
一声轻叹刚刚从口中吐出,谢容就见一道雪亮的斧光一闪。脖颈间也立时感觉到一股冰寒之意,下一瞬,他的人头就高高抛起。视野翻滚着,直至看不到所有一切。
宗守此刻,亦是弃了那辆豪奢辇车,骑着一头四阶战驹,行至那山丘之前。
眼看着那谢容,连同这西界城的一众将领,被押在下面一一斩首。
宗守眼皮微微一颤,转而又望向身后,那诸城之主。
“这里的情形,尔等可看清了?”
此刻呆在那暖帐内的人,亦纷纷走了出来。无论是新人老人,神情恭敬地,站在那湿冷的泥地里。
而无论是心中感觉震颤,敬服,还是不满,畏惧之人,都莫不都是屏着呼吸,在宗守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孤与父王不同。父王待你们太好,有如手足。宗守却没那么多耐心,今日以苍天为证,告知诸位。汝等诸城,谁敢再生异心,宗守必定要屠尔之城,灭儿之国!此语之前,莫道孤言之不预——”
说完之后,是轻声一笑,也不再回辇车,径自策马扬长而去。
那布置在城外的二十万乾天山精锐,直接丢下不去管。只有宗原,不多时就组织起一支两万人的骑军,随后追上。
烟尘飞扬,许久之后,这片山丘地内,才再次恢复了寂静。
更直到宗守与那一众精骑远远离去,这小山丘上,再无乾天山的人影。众人才纷纷抬起头,先是目光复杂的互视了一眼,而后也纷纷离开,也是三五一群,一路是议论纷纷。
大多分成两股,一股是原本乾天山旗下的城国之主,都是神情轻松,虽为此次西界城的城灭,而心中震慑,有些兔死狐悲。可本身却都与乾天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太放在心上,反而高兴居多。
而从幻龙与天方西平三省,又是一股,面色却都微微有些发白。
一位面容瘦削的中年,亦置身其中。他身高大约七尺半,腰佩长剑,身周儒服。
周围亦围着不少认识熟悉之人,知晓他是天方省大城原龙城城主紫东来,当下都纷纷向其拢。
紫东来却都未曾理会,只定定的看着宗守,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