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阮威灵的胸内,却是渐渐冰凉。
那万丈雄心,建立东南霸业的野心,就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心底寒透。
“看来国君这一次,是没法尽屠这霜天城呢!我张怀,似乎也可免万刀临身之苦。”
城墙之上,张怀在笑,眼中含着戏谑之色。
他本不愿说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不过若能以这些言语,动摇这百余万越朝大军的心志战意。能使乾天山,少一些伤亡,又何乐而不为?
“国君可是在奇怪,为何时至凌晨。乾天山那边,明明该有了结果,却偏无半点消息传回?”
阮威灵的神情阴冷,却静静倾听。这也正是他如今,最疑惑不解处。
那便无论是胜是败,都不至于没有半分消息——
“自然是有我乾天山,全力拦截之故!却更因此时此刻,这云界之内,已无人愿开罪我乾天山,传讯于国君——”
张怀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任天行接过。雄浑之声,响彻四野:“好教国君知晓,一个时辰之前。道灵穹境华云真人,重光真人,已经身殒。乾天山一战,道门死伤修士,接近万人。灵境修者,更高达四十之数。我主无恙,已安然渡劫,怕是要让国君失望了——”
话音落时,四面八方的乾天将兵卒,都发出雷震般的欢呼之声。
许多人,都不知华云重光,乃是何人。那道灵穹境,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需知晓他们乾天山,似乎又是一次大胜就可。
甚至仅国君宗守安然渡劫这个消息,就值得他们振奋不已。
阮威灵的眼里,则是流露出轻哂。
华云真人与重光真人身陨?开什么玩笑?
有至今护持,即便败了也能全身而退。云界之内,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只是当他看向那任天行身侧时,心中再次一沉。
只见那几名修士,都是面孔苍白,眼神淡漠的望着这边,似乎已是默认了任天行的言语。
那华云重光,真已身死?道门真的败了?
难怪难怪——
无有消息传回,怕是那些宗派。认定了他的大越,已是败局已定,再无联络交好的价值。
——可恨!
忽然远处,终是一道期盼已久的光华,在他身前不远破空而入。
却非是普通信符,而是一只三足金雀。一个闪烁,就已经到了他手中。
阮威灵面色铁青,似三足金雀这等灵兽,是珍惜之至。有穿空越界之能,可远隔亿万里传信,不惧拦截。
他大越朝,总共才只这么一头。要动用此物,显示先前的各种传信手段,都是无用。
把那爪中抓着的符纸取在手中,阮威灵顿时心中一悸,也无瑕去细想,那华云重光到底是如何陨落。蓦地一声声嘶力竭怒吼:“退!诸军听我调度,全力突围!所有禁卫亲军留下随孤,孤亲自断后!”
此句吼出,此处百余万越朝大军,都是一阵骚动。
可到最后一句,几乎所有越朝将士,都是心神一定,眼透着感动决然之色。
张怀任天行二人闻言,都俱是一怔。隔着几十里之距,对视了一眼。
心里面都闪着同一个念头,这阮威灵果然是位真正枭雄——
任天行随后就又摇了摇头,手提着那口大剑,从山岗之上疾驰回阵。
他与宗原不同,宗原喜欢亲自冲杀,率几十万骑军冲阵破阵。他却喜好坐镇后方,调度大军,碾压对手。
随着他的返回,那五镇天罡剑卒,立时当先前推,朝着方向压去!
四个时辰之后,这霜天城墙下杀声,终于渐渐停歇。
此时城外几十里,满布着残碎的甲胄兵戈,与马尸人骸。
许多将士,穿梭在其间。寻觅救治着那些仍有生机的伤员,收敛着尸体,
乾天山如今崇尚火德,衣甲都是赤红色。
整片战场上,赫然分布有数万之巨。
不过此地更多的,却是穿着黑衣黑甲的尸体。
越朝尚水德,故此衣甲俱是黑色。
张怀在高处往下眺望,在心中粗略只稍稍估算一番。便猜出越朝死伤的士卒,当在五十万人左右。
这一战,堪称是惨烈。
死伤最少时,是在大越军,最开始破围而出之时。
在任天行指挥下,那几十万大乾将士。就宛如一个绞肉机,不断的收割着生命。
之后的伤亡,才急剧上升。
那阮威灵果然是亲统禁卫,为几十万越军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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