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们碧绿的鸟眼如翡翠般瞪视着月泉淮,却没有再攻击他。月泉淮暗道侥幸,摘下一颗金色果子便下树了。
那果实足有一海碗般大小,浑身晶莹剔透。在树上时缭绕着金光摘下来后却变得玉白可爱,仿若莲花。月泉淮也不知这果实究竟能吃否想着自己流落荒岛,毒死饿死都是死,便干脆吃下试试。
这果实却似乎真是仙果,月泉淮吃下之后,三日不觉饥饿。他更坚自己是来到了海上仙山。饥饿时他又上树摘仙果,然而那些大乌似乎忘了数日前的疼痛,又纷纷攻击月泉淮。月泉淮早有准备,挥舞宝剑腾挪在树枝间同它们大战一场。
月泉淮在这座小岛上足足待够了三百日,他每隔三天便要上树摘一颗仙果,同时亦同那些金色大鸟作战。那些飞禽比他遭遇过的武林高手厉害得多,巨喙尖牙仿似刀剑,沾上便要见血。
大鸟的翅膀可以刮起强风,常常吹得他昏头转向。月泉淮每日除了吃喝,便是苦思同这些大鸟作战之法。
这些大鸟似有智慧,他每跟它们对战一次,下次再用同样的招数便难以奏效,他只好苦思新的剑招来驱赶大鸟,不知不觉间月泉淮竟新创了许多招数。
他食仙果,喝湖水,用草叶编织衣服,过得同山林野人一般,但在毎日苦思新的剑招催动下,竟也不觉枯燥,不知不觉便过了快一年时光。三百日那天他攀上果树顶端,看到远处海上航行着一艘大船。
这是他数百日时光里唯一见到的路过船只,他在树上大声呼唤,但对方毫无动静。他连忙蹿下树来,用藤条将宝剑系在腰间,纵身跳入海中,向大船的方向游去。
离岛的刹那,他仿佛听见那些大乌聒噪的叫声,但他没有回头,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游到船上,回返陆地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当他觉得已筋疲力尽时,那条大船上的水手终于发现了他,派人用舢板将他接到船上。
他讲起那座海上的仙山和大鸟,水手们却像看怪物一样用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他。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他在海上漂流太久,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月泉淮不服气,跑到甲板上想要将仙山的方向指给他们,然而远处只余海水滔滔,哪里还有那参入天际的果树踪彯。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柄得自仙山的宝剑却还如故地挂在那里。
船员们对他腰悬的宝剑倒是赞叹连连,许多人露出贪婪目光。这里是茫茫大海,一个孤身漂流的人带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岂不是现成待宰的羔羊?
然而大船的主人阻止了贪婪的水手。他看出月泉淮身怀奇技,岂是这些武艺平平的水手可以对付的。大船主人介绍自己叫斋村仲信,是扶桑国往来中原等地的远洋商人。他想要聘请月泉淮当他的贴身护卫,并且询问月泉淮的名字和身份。
然而自从月泉淮离开海岛,他就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姓名和来历,不知自己究竟想往何处去,也不知为何会漂流于海上。甚至那座海岛的记忆,也逐渐地在他脑海里消退,只有手中宝剑和他随手使出的剑法记载着他的过往。
斋村见多识广这海上常常发生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他也听说了月泉淮第一天来到大船时讲述的海岛经历,便请月泉淮到内舱。斋村取出本古老的航海日志,说道这本日志里记载了一段和月泉淮差不多的经那座海岛不是普通岛屿,而是一头巨鲸的背脊。
谁也不知道巨鲸背脊上为何有淡水湖泊和奇特的果树,只知道那本航海日志里的人先是被巨鲸吸到了嘴里,然后又顺着巨鲸喷岀的水柱跃岀海面,落在巨鯨背上的小岛上。
日志里的人称那些果树为鯨吸海树,而那些果子则叫神满果。但那些栖息在树上的大鸟却不是普通的鸟。它们是佛经里的迦楼罗神鸟,传说迦楼罗是佛前战神,终身以毒龙为食。
迦楼罗虽是神鸟,寿命绵长,却也有寿终之时,迦楼罗临死之前,被毕生所食毒龙的毒性反噬,浑身焚烧殆尽,只留下一颗纯青琉璃心。
这颗琉璃心常常会葬在海底,但或许也有几颗遗落在别处。斋村说,月泉淮从巨鲸嘴里摸出的宝劍,剑柄上镶嵌的宝石便可能是一颗迦楼罗的琉璃心。传说迦楼罗的琉璃心可解百毒乃是世间至宝。
月泉淮闻言,不禁握紧剑柄。斋村示意他拔出宝剑,剑锋划过半空映射着窗外的月色,青光皎皎,幽然淳静。斋村问道,此剑可有名字?
月泉淮摇头。这剑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倒是没想过给它起什么名字。斋村道,宝剑要有好名字才能让人记住。斋村思索片刻道,此剑来自大海,剑光如海底波澜,又可与月光相合,不如起名为“长澜月”,希望它的剑意也能如波涛一般,万世不绝。
月泉淮点点头。斋村一笑,继续念道航海日志中的故事。有人说迦楼罗鸟一生怕受毒龙毒性反噬之苦,便寻找到鲸吸海树,啄食树上天生天养的神满果来减轻毒性。
虽然神满果似乎无法完全解除迦楼罗身上毒性,但这些果子对迦楼罗似乎是个安慰,所以迦楼罗鸟十分护食,一旦有人跟它们争夺便会拼命阻止对方。
关于神满果,倒有许多奇妙的传说。日志里说神满果不能服食超过百颗,若是多服一颗,就会立毙当场。还说服食神满果可轻身健体,延年益寿。服食一百颗后,便会伐经洗髓,变成另外一个人。又说神满果服的多了,就会如毒龙一般反噬其身,将宿主吞噬殆尽等等,自相矛盾,斋村读到这里便没读下去了。
斋村见月泉淮一脸茫然,遂安慰他道,这些航海日志所说之事大都很玄妙,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一些船员在海上航行太久,靠写些奇怪的幻想来满足自己。
或许月泉淮之前所见的一切只是他在漂流之时产生的幻觉,麻痹无望的神经的。不管海岛之行是真是假,月泉淮记不起前事却是真。他只能答应斋村做他的护卫,一路跟随斋村来到扶桑。
然而之后他并未在斋村身边待太久,他心中有许多谜团,包括自己身世和手中宝剑。离开斋村之后,他一路连挑日本国数十个道场,磨练武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一些成就感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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