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与姚孙矩等官员此时所做的不过是亡羊补牢之事,但有时候亡羊补牢,并非是为时不晚。此刻,等李乔等官员意识到应天巡抚瞿式耜这一环节出错而想着弥补时,东厂已经开始对户部左侍郎党崇雅等人严加审讯了许久。甚至,东厂提督王承恩已经拿着最新的审讯口供进了宫,呈递到了御前:“回禀陛下,巡城御史黄家鼒招供,他确实按照税票征税,但许多权贵之家等所交税票据不符合实际,他不想得罪这些权贵,便也视而不见。”“他供出的权贵之家有哪些?”朱由检问了一句。“有镇远侯顾鸣郊”,王承恩回了一句。“抓了!”朱由检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有驸马都尉齐燮元”,王承恩继续回禀道。“抓了!”朱由检继续如此命道。“南京工部尚书李乔”,王承恩回道。“抓了!”朱由检依旧如此命道。“是!”王承恩领命而去。应天府知府成德被朱由检再一次召进了宫里,朱由检冷眼看着他:“你是朕从御史任超拔为应天府尹的,朕任你为应天府尹,便是要把这南京城控制在朕的手里,你实话告诉朕,这税票作弊的事,你有没有参与?不然为何黄家鼒会只征到十万银元。”应天府知府成德忙匍匐在地:“陛下容禀,微臣不知西城区按税票征税为何只十万银元,微臣当初拟定税票时,西城区的税票价值总额已达二百三十六万银元,下官昨夜回府查底案时,却发现税票总额已缩减为十万,但下官当时留了一份底案于自己后衙,请陛下查看!”应天府知府成德说着便把厚厚一沓的登记簿呈递给了崇祯帝朱由检。朱由检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面记载是镇远侯顾鸣郊需缴税十二万银元,而税票写的却只有一千银元,当初的税票是交于谁统管?”“应天府与巡抚衙门以及户部各自保管一份,应天府的由同知直接负责,但当初拟定税票时,是由微臣和时任应天府同知刘万斗一起将应天府税票交于应天巡抚姚孙矩,再由应天巡抚姚孙矩交一份于户部。”应天府知府成德回答后,朱由检陷入了沉思,把史可法叫了过来:“传朕一道谕旨去东厂,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缉捕前应天巡抚姚孙矩与前应天府同知刘万斗,严加审讯!”朱由检说后看了成德一眼:“你也自去乌纱去诏狱里待着吧,待真相大白之后,朕再做定夺。”“遵旨!”成德把头乌纱放了下来,然后默然地离开了紫禁城。没多久,王承恩又来了:“启禀陛下,应天府同知陈熝所陈与应天府尹成德以及应天巡抚瞿式耜等人所陈一致,确实是他先发现了税票的端倪,且立即禀报了户部衙门,但被户部左侍郎党崇雅截留,这一点党崇雅已供认不讳;另外,党崇雅已招供出镇远侯顾鸣郊、忻城伯赵之龙、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南京工部尚书李乔、左副都御史姚孙矩、大理寺少卿刘万斗等人,在姚孙矩任应天巡抚与刘万斗任应天巡抚和应天府同知期间,党崇雅便联合他们改了税票,包括应天府尹成德所负责的西城区的税票也被刘万斗暗调换,此事即便应天府的官员没有及时发现,也会在以后审核时发现,但党崇雅赌的却是陛下即便知道有此弊也不敢对如此多的官员治罪,而且貌似也有伤朝廷脸面。”“除了这件案子以外,昨日征税工作,可还发生其他冲突?”朱由检此刻表现得很平静。“有两件小事,忻城伯赵之龙的会同楼因拒绝交税被户部员外郎吴佳胤查封,不过吴佳胤后来还挨了安远侯柳绍宗一拳!灵璧侯汤国祚杀死应天府衙役一名。”王承恩回道。朱由检点了点头,便道:“户部员外郎吴佳胤简拔为户部郎,命内阁首辅范景火速荐取一名干吏补任户部左侍郎一职,除应天府同知陈爊无罪释放外,其余以提及的官员全部给朕砍了!”……王承恩有些愣住了,不由得确认性地问道:“陛下,镇远侯顾鸣郊祖可是太祖朝的开国功臣啊!”“砍了!”“陛下,这灵璧侯汤国祚乃与东瓯王同脉,也要处决吗?”“砍了!”“陛下,安远侯不过是打了户部员外郎吴佳胤一拳,也要处决吗?”“干扰朝廷征税,砍了!”“陛下”,王承恩还要再问,朱由检大喝一声:“不必再问,一并砍了,砍了,要朕说几遍!”“遵旨!”王承恩此时也发现税票作弊一案和抗税一案已触及了陛下的逆鳞,他作为臣僚也只能听命。但王承恩一想到自己即将抓捕好几个侯爵和好几个伯爵还有一个驸马都尉以及无数达官贵人,心里也有些发憷,他没想到在钱谦益案与张慎言案以后,这才不到半年,又得在自己手里再次掀起一场大案。……除了此次税票作弊案的直接参与者外,南京城的勋戚高官们大多还不知道危险的临近。镇远侯顾鸣郊依旧在府里与自己的清客们开怀畅饮,而安远侯柳绍宗依旧在秦淮河畔流连忘返,向一干狐朋狗友说着他是如何一拳打了户部员外郎吴佳胤的。南京礼部尚书张佐辰还抱着自己的小妾在自己府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而驸马都尉齐燮元则如同一干守财奴般看着自己一屋子的金玉珠宝流着哈喇子。马吉翔带着人先来到了顾鸣郊的侯府,将顾鸣郊从酒桌提了出来,而柳绍宗在遇到东厂的人时还耀武扬威地指示豪奴去打,却被东厂的人当场杀光了他的豪奴,连带着他本人也被砍断了双手。南京礼部尚书被抓时已经因为房事过度快奄奄一息,驸马都尉齐燮元被抓走时还不忘抱着一堆金玉珠宝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