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惊雷不是铁石心肠，但他也明白，此时表现的越是干脆，对眼前这姑娘的伤害也就越小。
孙明月哀伤的样子无比动人，高惊雷却仍旧坚持无动于衷。
“你日后有何打算。”
为了打破尴尬，高惊雷声音放轻道。
“既然你都要走了，还问这些来干嘛。”
到底还是大小姐的性子，就算遭遇家变低调了些，本性还是如此。
可说完这话，孙明月又后悔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高惊雷一眼，怕将他惹生气了，马上收拾东西走人，那就连最后的告别都失去了。
见高惊雷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并没有发火，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想及自身，孙明月不免再度自怨自艾。
“我能做什么——孙家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漏洞百出的水桶，破烂不堪。
这次赔偿之后，算是伤筋动骨了，那些旁支也将家中产业带走了大半……只能等我父亲醒了，再做打算。”
其实你的父亲未必能醒……
这句话就在嘴边，又被高惊雷咽了回去。
少女的心情足够难过，没必要再往伤口上撒把盐。
高惊雷思忖片刻，认真道：“我建议，你将孙家在固阳的产业变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你们本家人丁单薄，固阳这里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现在世道不太平，东四省最近匪乱猖獗，三大匪帮连军队都不敢轻易收拾，你们在这里太过危险。”
孙明月眨巴眨巴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问：“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高惊雷沉默不语，而孙明月眼中的希望也一点点的退去。
她突然上前，探头在高惊雷的脸颊上轻轻一点。
柔软唇瓣的触感自肌肤上传来，让高惊雷的手指下意识抬了抬。
他自然可以躲开，可最后依旧站立不动。
“望君一路珍重，不要忘记我就好……”
孙明月似乎也想明了其中关隘，笑容中少了些凄楚，多了几分柔情。
说完这句话，她快速转身开门离开，似乎生怕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痛哭出声。
保持着最后体面的孙明月，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半扇单薄的门在夜风中晃来晃去，风中凌乱。
高惊雷站在那里，冷风自外面袭来，他默然不动。
半晌后，一声叹息。
在门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脑袋，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发出贱兮兮的笑声。
他冲着高惊雷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连这样的攻势都扛得住，若换了别人，怕是早巴不得留下来当上门女婿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财色兼收多好的事情！”
高惊雷瞥了他一眼：“听人家墙角，要不要脸？”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要是你留下来当财主了，我也好跟着蹭点好处，回北平多置办几套院子。”
“那你可能要失算了。”
“嘿，我就没算计过，您高爷是谁，铁石心肠小郎君啊。
当初在张家，人家小姐都快急死了，你愣是装傻充楞。
按我说，咱们俩这长相也算是半斤八两，咋就没人看上我呢？”
“呵呵。”
高惊雷看了两眼他快将裤袋撑断的肚子，冷笑不语。
“你还真别不信，我当年也是名动北平的惨绿少年，不知道多少闺阁少女对我芳心暗许。
就你，还真没法跟我比！”
孙启山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串脚步快速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