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走后,我心里有点空。
长街人来人往,有些人成双成对,我站在街心有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来时,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这是干什么。
虚虚实实,那些曾经过往,全当做了一场梦不就好了。
正好旁边有一家小酒馆,小二正在里面忙乎招呼,巨大的酒缸封着红布,挡不住酒香阵阵。
喝一杯吧。
我抬腿进酒馆,去楼上风景好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烈酒,一口一口慢慢品。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刚才还艳阳高照,不多一会儿竟然来了一片乌云,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街上的人步子加急,很快,长街只见烟雨,不见行人。
这时候,南街那边走来一个身穿淡烟色锦绣繁花袍的男子。
这人穿着一双高低皂靴,宽大的袖袍衣角甩破烟雨,缓步而来。他手里拿着一把乌骨锦绣图案的油纸伞,伞面多褶子,淋漓的细雨打在纸面上,我似乎能听见雨打而过,伞页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踏过烟雨长街,油纸伞忽高忽低,始终遮住他的脸,看不见真容。
我饮下一口烈酒,热辣的酒顺着喉咙划过,荡起一股子热。窗口的风夹着细雨吹过,将我鬓角的碎发荡起,卷一丝雨气,又落下。
我就这样,喝着酒,看着街。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那个男子正好走到了小酒馆的楼下,那一纸繁华锦绣的雨伞微微一倾,伞下便露出一张俊的脸来。
“姚姑娘,这么巧,你也在这躲雨啊?”他微微一笑。深邃如寒潭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星光,竟然比那一纸伞面,更加繁花似锦。
呵……
我笑了一下,仰脖一口,喝下白瓷酒杯中的烈酒。
他也是笑了,后退一步,仰头看着窗里的我:“姚姑娘,既然这么凑巧,又在酒馆遇见,不如,你请我喝上一杯,如何?”
我没说说话。
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自顾的点点头:“嗯,我爹从小就跟我说过,女人家脸皮薄,她们说不的时候,心里想的自然是可以,姚姑娘不说话,心里自然想的就是好。
既然姑娘盛情相邀,那李某也就不客气了,这就上来随姑娘喝上一杯,顺便一起赏一赏这半城言语我,长街古道。”
说着,他竟然像书生一样对我打了个礼,长指一挑,将绘着锦绣繁华的油纸伞收起,大步迈进了小酒馆。
“小二,一壶上好的竹叶青,配上一碟腌梅子。”他吩咐了一声,坐在我对面的木凳上。顺便将滴着水的油纸伞依靠在旁边,伞骨面上恰好绘有一处叶子,正好与他身上的花袍衔接,竟然没有一丝违和。
“好嘞。”
小二应了一声,他赶紧又吩咐道:“对了,梅子要用纯白的瓷盘装,在缀上三片苏叶,这样看着才雅。”
“好的,客官您稍等。”小二乐颠颠的应着,很快到他的吩咐,端上了好酒和配酒小食。
我往那碟子里看看一眼,翠色的叶子,配暗红色的梅子,不丑,但也没他说的那么雅。
李乾芝笑了一下,自顾的斟了一杯酒,喝下一小口后,用竹筷子夹起一颗腌梅放进嘴里,闭着眼睛一咗,然后,很是享受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