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子后,我先去找了师父。
他和两个哥哥刚卸过妆,反倒是师娘正在台上配戏。这段时间,师娘身子不好,师父也没准备叫她,就先去院里和陈道长汇合了。
我回到屋子,从柜子里翻找出来几个小瓶子,犹豫了一下,转身又把匕首和火匣子藏在了身上。
谭如意给我留的信里,有她和威特传递消息的暗号。
我本打算,今晚上把威特约出来解决掉。不过一会儿去曹家,也可能会遇见威特,这样也好,我就趁机送他去见阎王。
拿好朱砂符纸,我赶紧与师父他们汇合。
曹家的车子,只能做两个人。这功夫,师父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陈道长坐汽车,我和师父他们坐马车,很快就到了曹家。
县长家的姑爷陨了,按理说应该大办。但是王德望这死法实在是不光彩,曹家大门口根本没有挂白绫,一路走来,只在后院的门口挂了灵幡。
小张领着我们穿过月亮门,就看见一身素诰,带着白色面纱的曹盈盈从廊子拐角走出来。
“班主,道长,姐,你们来了。”
粗麻的孝衣宽宽松松,遮的几乎看不出身形,她又带了一个面纱,若不是喊一声,几乎都认不出来。
虽然遮了面纱,脸上也特意糊了厚厚的一层粉,可是依旧能看到她左边眼眶透出青紫。
人艰不拆,大家自然都只当没看见。
曹家是我们东家,死的毕竟是她老公,师父就开口安慰了一局。曹盈盈嗯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道:“我这就带你们去灵堂看看吧。”
“嗯。”师父点点头,我们一行人,便拐上廊子来到右侧的灵堂。
这灵堂也很简陋。
门框上挂着薄白绫,灵棚也不精致,一口红漆棺材后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棺材前有个火盆,还残有几张没烧干净的黄纸。
供桌是摆着几种水果,三只细香燃的不紧不慢。
陈道长进屋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似乎没看出什么来。就走上前,又围着棺材看了一圈。
这口棺材,棺木成色还不错,可能是加急赶工,棺面的还散着很浓的漆油味。尤其是棺木的颜色,朱红朱红的,像血一样。
红与白,最鲜明的两个颜色,碰撞在一起,莫名的让人不太舒服。
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横死的人邪气重,要用红色的棺木。红色主正,能镇压住邪气。王德望死的不光彩,就用了正红色。
陈道长围着红棺看了一圈,停在供桌前道:“昨夜,替他守夜的几个人尸体在哪儿?”
曹盈盈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婆子赶紧上前道:“回这位道长的话,几个人都暂时安顿在便屋了,已经通知了家人,还没领回去呢。”
陈道长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婆子赶紧看了一眼曹盈盈,见她点头,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我们往后院走。
曹盈盈也趁机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像刚摸过冰一样,我也不知道该安慰她,就攥了一下她的手,哪知道她却笑了。
“姐,我没事。”
她扯扯我的手,故意与前面的人拉开了些距离,见身后也没人跟着,便小声的道:“姐,你别替我担心,我没事。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早没感情了。而且……”
她伸手,隔着面纱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苦笑一声道:“什么人什么命,以前我不信报应,但是现在我信了。活该!自己多大本事还不知道,就会窝里横。现在好了吧,有本事,让他跟阎王老子撒气去。”
人都死了,他们俩的事,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插嘴,现在,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轻叹一声,我伸手揽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