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一双细手圈着我脖子,说话间,嘴里的热气还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
这样的一句话,我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
我又多久,没抱过小山小娟儿了?
忘了。真的忘了。
自从来了临山居,我好像变得很忙很忙,不,早在烟溪镇的时候,我好像,就没有抱过他了。
我心里难受,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瞪着眼睛,假意着很凶的样子道:“对,你快死了,是被我用竹条抽死的。不听话的孩子就得挨揍,赶紧把药喝了,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喝药的话,糖你也别吃了。男孩子家,哪来那么多娇气?”
小山迟疑了一下,竟然咧嘴笑了。
他放下心似的点点头,长舒一口气道:“阿姐,你终于恢复正常了。你刚才那么温柔,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怎么样了,不过看到你骂人,我就放心,我这病应该是没事!”
我在他们心中,就那么喜欢骂人吗?
我一阵无语。
老妈倒是在旁边笑了起来。
因为小山中毒,而阴霾了两天的心情,也终于随着这阵轻笑而驱散了。
是啊,生活总要继续的。
小山已经这样了这已经是事实了。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唯有接受。
以前小月还在的时候,我门偶尔会去门口的小摊子上吃东西。早起的街市鱼龙混杂,那些出苦力赶脚集的贩商,忙活了一早上,赶了几十里的路,却连一碗热汤面都不舍得吃。小月心好,有一次,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摊位旁边啃干馍,就掏钱给她买了一碗汤。
老婆婆不肯要,后来好说歹说的,还是自己付了钱。
小月问她:“婆婆,你这么大年龄了,每天还要赶这么久的路,多辛苦啊。”
那婆婆却是笑了一下道:“不苦,习惯了。哪怕最开始是觉得有点苦的,苦着苦着,也能从这苦里寻出些蜜糖的滋味来。不然怎样,越想着苦,心里就越觉得苦,慢慢的,生活就没盼头了。人总要自个儿宽慰自个儿,要不然这漫漫一生,该怎么过呀……”
是啊,人得自己宽慰自己。
我是家中长姐,弟弟妹妹都看着呢,我首先得要坚强起来,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阿姐,这药一点也不好喝。”
小山喝完了一碗药,小脸儿痛苦的抽在了一起,明明难受,却还很皮的对我,吐了吐舌头。
我心里一酸,面上却瞪了他一眼。
小山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命运,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能做的,也许就是表现的正常一点,让他的日子寻常一些,像普通孩子一样轻松。
白牧的心思很细,来之前就在兜里揣了糖果,小山喝过药后,他便伸手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糖皮的糖果,小山高兴坏了,一把抓过来,剥了一颗就要往嘴里塞。
糖果都已经戳到嘴边儿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蹭的一下跳下榻子,翘高了脚,把那颗粉红色的糖塞进了阿妈嘴里。
“唔,你这孩子。”阿妈一愣,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我也是会心一笑。
小山的情况比预想的好,白牧嘱咐了一些细节,便先一步和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