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小山偷鸡腿吃!”小娟儿突然喊了一声。
“我没有。”
小山鼓着腮帮子,小眼睛贼溜溜的转着。他打小就有个毛病,一说谎话脸就红,虽然嘴上说没偷,可是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确出卖了他。
小娟儿哼了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鸡骨头,拎到他眼前晃了晃道:“还说没有,鸡骨头都在脚下呢,撒谎的孩子被狼吃!”
“哼!”小山哼了一声。
阿妈在旁边看的直笑,伸出筷子,又夹了一根鸡腿给他:“吃吧吃吧。这鸡腿我提前用水泡了,煮的时候多过了两遍水,把里面的油脂都过掉了,对身体很好的,想吃就多吃点吧。”
小山一乐,抓了鸡腿就往嘴里送。
可是他吃了两口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阿姐,我好些日子没看到阿晧姐姐了,她去哪儿了?”
嘴里的鱼肉,一下子就不香了。
我将嘴里的菜咽下,给小山加了一点青菜,轻声的道:“阿晧姐姐,有事离开了。”
“哦。”小山点点头,又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呀?前几天我们俩在院子里玩儿,她还说要带我去放风筝呢,风筝我已经有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
回不来了。
我心里一酸,赶紧吃了一口菜。
山野菜被油爆的很香,可是菜若凉了,也还是很苦的。
“她,她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回来吧。”
我不忍心将真相说出来,就随口扯了一个恍谎。我恐怕他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道:“阿妈,小远方呐?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看到他房门是关着的,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咋不下楼吃饭?”
阿吗妈叹了一声,无奈啊道:“这孩子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着好几天,天不亮就起了,也不在屋里吃饭,也看不到个影子。
昨个我听厨房的孙姐说,看到这孩子一大早在后花园跑步呢,还跑的一身是汗的。吃饭的事你倒不用担心,这孩子每天都去大饭堂,可能是跑步累了,一顿能吃一大碗粥,还加两个半馒头咧。”
吃这么多……
饭堂的馒头,足有大碗那么大个,一个大人也才能吃一个馒头,这孩子一顿能吃两个半,可属实是不少。
不过,知道自己多吃饭也行。
那孩子有脾气,饿不着,就也不会吃亏,随他吧。
我点点头,给阿妈舀了一勺鱼籽。
清晨的风很柔,阳光很暖。
院里的老梨花自顾着散发着淡雅的香气,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啼叫着,远处传来有节奏的邦鼓声。
开戏了。
我细细的听,今天的头戏,是我那个正红的师弟在唱【贵妃醉酒】。
最近,戏园子里的看客,似乎特别喜欢听这段儿曲儿,有时候,一天能换好几个人,反复唱上两三场。
也许,就跟我之前想的那样。
这些人只想听【贵妃醉酒】,而不在乎,是谁在唱这曲子。
梨园,确实是只看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所谓的台柱子和角儿,其实都只是一种假象。
谁又会真的永远是角儿呢?
我轻轻笑,舀了一勺蛋花汤,冲淡了口中的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