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上挂了两把大锁,一把大锁由牢头打开,另一把大锁的钥匙却在多尔衮手里。
看到这种阵势,孔四贞暗想:“铁门后面关着的是什么人,竟然需要摄政王亲自保管钥匙?”
铁门哗啦啦打开,却是一间浊气熏天的水牢。孔四贞就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光芒往水牢里看去,影影绰绰见到牢房中央悬吊着一个铁笼,笼子里关着一人。
“把他带出来。”多尔衮下令道。
不多时,数个兵卒将那人带出水牢,绑在十字木桩上。
兵卒们再三确认没有纰漏,这才全部退出石屋。显而易见,多尔衮审问这个犯人时,一切都处于极度保密的状态下。
那个犯人身上的囚衣浸透了鲜血,呈暗红色。他耷拉着脑袋,气血尽衰,四肢臃肿,喉中只有一气尚存,似乎生死就在瞬间。
让孔四贞无比惊讶的是,这个犯人从身形和容貌来看,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如此年纪轻轻,他究竟犯下了何种十恶不赦的大罪,竟然让摄政王如临大敌?
“你知道他是谁吗?”多尔衮看了孔四贞一眼,指着犯人怒不可遏道,“这个贼子便是刺杀范文程的凶手,他名叫王义。哼,这小子嘴硬得很,本王用尽手段却撬不开他的嘴巴,他的名字还是派往南方的间谍无意中打探出来的。”
范文程被刺杀一事,孔四贞略有耳闻,忍不住盯着王义细看。她疑惑道:“摄政王,此人究竟是如何杀了范老大人的?”
“这就是本王带你来诏狱里见这个狗贼的原因。”多尔衮拍拍手,牢头捧着一个皮革盒子走了进来。
多尔衮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这个狗贼在天坛的树林子里埋伏下来,杀了范文程,大概是老天爷有眼,让毒蛇咬了他。他中了蛇毒,昏迷过去,被士兵们发现了,同时还有这一杆装在盒子里的奇特枪支。”
“经过检验范文程遗体的仵作确认,范文程一共中了三枪,子弹还留在体内。此枪十分罕见,本王让军中最好的火器专家们看过,他们都说不出个其所以然来,只告诉本王,以现有的火器制造技术,压根无法打造出这种火枪来。”
孔四贞来了兴趣,看向枪支的眼神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多尔衮继续道:“本王让军中最优秀的火枪手试验过几次,此枪射程远,精准度高,当真是刺杀利器!孔四贞,如果你想替父报仇,不妨学一学这个狗贼,成为一个刺客。”
孔四贞终于明白了多尔衮的用意,道:“只是小女从未使用过火枪,更别说这是一支世所罕见的枪支了,只怕我……”
“有志者事竟成,你射箭本领高超,只要肯吃苦,想必能够驾驭这一支火枪。只是子弹只剩下十多颗了,你先用普通的火枪来练习吧。”多尔衮道。
孔四贞接过枪支,爱不释手。
多尔衮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王义身前,一把扯开他的衣服。只见王义身上脓疮遍布,伤痕累累,如同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似的。
“狗贼,说,使用这种枪支杀人需要注意些什么!”多尔衮厉声吼道。
王义低垂着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不吱声。
多尔衮暴跳如雷骂道:“本王每隔一段日子就来审问你一次,你倒是嘴硬,罢了,不说话也行,本王有的是时间折磨你,就当你是本王的出气筒吧!”
原来自从王义被捕,关押在诏狱里后,多尔衮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提审王义。
起初还想着从王义嘴里套出些机密,后来见王义油盐不进铁骨铮铮,多尔衮便用尽酷刑折磨他,宣泄自己的愤怒。
最近这段时间,明军攻城略地,清军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多尔衮更加愤恨,无所不用其极,诏狱里的酷刑几乎全在王义身上用了一遍。
多尔衮捏住王义的下巴,冷森森道:“狗贼,当初你中了蛇毒,本王让萨满救活你,就是不让你那么轻易地死去!本王要无休止地折磨你,直到明朝覆亡。崇祯真以为派你杀了范文程,明朝就能与大清相抗衡吗?”
多尔衮一边骂,一边拿起一把铁刷子在王义胸膛上刷动。王义身体剧烈抖动,胸膛血流如注,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再来尝一尝烙铁的滋味!”多尔衮转身拿起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猛然戳在王义肚子上。
一股焦臭味飘了起来,王义疼得猛地挺直了身体,嚎叫声在石屋里回响。
孔四贞肝胆发颤,看不下去了,抱着皮革盒子退了出去。
站在石屋外面,她还能听见多尔衮喋喋不休的咒骂声:“狗贼,本王迟早要把你碎尸万段,扒你的皮抽你的筋,阉割了你……对,哪一天本王不高兴了,就阉割了你,让你当不成男人!”
石屋里突然响起了王义的笑声,一声声低沉嘶哑,仿佛地狱深处幽魂发出的尖叫。
孔四贞打了一个寒颤,暗想:“此人倒有些骨气……不,我不应该同情怜悯他,他是崇祯培养的杀手,是大清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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