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奶奶一入内殿,屋子里的空气更凝固了,众人请了安,也没谁敢说一句话。
我这性子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皇奶奶,等着她的下半句话,母后有些不舍得,那只白猫的来历我也知道一些,是父皇在上次外国使臣进贡之时得来的,夕儿那会儿就瞧上眼了,也没等夕儿跟父皇要,皇后便向父皇将那只白猫要了去,这事后,夙逸可没少拿着那只白猫在夕儿面前瞎显摆,我现在还记得夕儿那双哭得泛红的眼眶。
“母后说的极是,臣妾明日便让人给夕儿送来。”母后一咬牙,应了下来,我那仗势明摆着非要不可,若是不割舍,皇奶奶也定会让母后割舍的。
皇奶奶满意地看了看母后,目光投到了母妃的身上,冷冽地目光看着有些不寒而栗,悠悠启齿道:“苏贵妃想来是同孩子生疏了,把哀家这好好的孙儿给苦成这样,这小脸蛋怎么这么白,苏贵妃,你是怎么做母妃的,一个孩子都管不好。”
母妃将我和夕儿搂在怀里,抹去了眼泪,整了整面容,也不反驳,收起了愁容垂帘道:“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日后定当细心照顾君儿和夕儿,经此事,臣妾这心也是心惊胆战的,没想到君儿这病会到这个地步,惊了太后娘娘,是臣妾的不是。”
母妃确实是惊到了,母妃那双纤白玉手依旧在害怕地略抖,父皇蹙眉,终于开口劝道:“母后,怡心知错了,母后莫要责怪了,君儿这不已经喘过气了吗,日后怡心不会再犯了。”
夕儿那双大眼眨了眨,皇奶奶刚对上那双充满委屈的眸子,这严肃架子便端不住了,话锋也软了下来,叹口气道:“君儿无事便好,皇后,以后你也要看好逸儿,孩子正是长学识的时候,莫要贪玩啊。“
“母后教训的极是,臣妾定当好好管教逸儿。”母后的忍气吞声好像也只有在皇奶奶面前才会出现。
我脑袋依旧埋在母妃的怀里,在夙逸以为要被父皇责罚而哭泣的时候,我心里不是愉悦,而是原谅。
“君儿真的无事,父皇别怪皇兄,是君儿的不是。”从小到大,夙逸哪受过这种委屈,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我看出来了恐惧。
原来,这就是皇宫,冷得让人打颤,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掌控人性,或许,自己也要变得和他们一样,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皇奶奶叹了口气,掩去困倦道:“此事到此为止,哀家乏了,都回宫歇着吧。”
听完这话,母后才放下心来,跪安后领着夙逸离去,生怕我再说些什么不利于夙逸的话来。这天父皇并没有留宿,说是要去梅妃的寝宫看看,这是父皇的习惯,每次宫中有事让他愁闷了,他就会在梅妃的寝宫中坐上一宿,每次向喜贵打探父皇的行踪,喜贵总是说,这万岁爷估摸着又上梅雪殿去了,有时还哭一宿。
我眼中的父皇不会哭,我羡慕梅妃和三哥,因为父皇把他们装在心里,这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家,父皇疼我,只是因为对母妃的亏欠,我却不恨。
因为母妃从没教会我如何去恨。
夜半,殿外的夜风呼呼作响,我听着困意也逐渐消散,不安分地在母妃怀里折腾开了,母妃睡得浅,一会儿功夫就被我折腾醒来,带着一丝倦意道:“君儿,身子不舒坦了?”
今儿整得这么一出,母妃便决定每日伴着我们睡,入寝前好一顿查看软榻,一丝毛发都不容留在榻上。
“没有,君儿只是在想,为什么四哥要借五哥的手害君儿,他们平时玩得可好了,君儿如果死了,怀疑的人必然是五哥,难道四哥都是装的?”母妃们不至于拿哥哥们的命做赌注,而且夙煜的手段也不高明,也不可能是董嫔指使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夙煜设计了夙逸,一是为了让皇后倒台,二是为了陷害夙逸以及害死我。
想到这,我胸口就堵得慌,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可回头想想,父皇一开始不就盘算好了吗,我生来就是替三哥挡起这些事儿的,好像心里也没有那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