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是泥鳅。
我的习性像极了母妃,寝时受一丝风吹草动我都会醒来,慵懒地转了个身,便见这只名唤‘小泥鳅’的大白猫硬是将一身的肥肉塞进我怀里,粉嫩的肉爪子拍了拍我的小手,邀我与它玩耍。
夕儿对它是极为宠爱,四年间,原本气质高贵的白猫已变成了这副肥胖贪吃的摸样,母后每每见夕儿在御花园抱着‘小泥鳅’玩耍,再瞅了瞅那坨肉,脸色难看的程度自然是可以预料,湘儿每次前来禀告夕儿的行踪,她一笑,我便知晓母后又吃瘪了。
小家伙来在我身上那懒散舒坦的摸样像是将我这软榻当猫窝了,我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小手摸着它的脖子,毛茸茸的毛发摸着甚是舒服,可不知为何,我这摸着毛发的动作竟变成了掐着小家伙的脖子,我这小手还在使劲,好在气力尚小,猫儿还乐得自在,享受地在榻上打滚。
我松开手后已是不敢再碰它了,稍稍静下心来,便让苏榕带着猫去寻夕儿。
夜里我与母妃说起这事,母妃没有惊讶,反而满面欣慰,说我这事王者本性,说我注定成王。
王者,原来是杀戮。
我懂母妃的意思,我更明了的是,我对猫儿起了杀心,那只我极为喜欢的‘小泥鳅’。
起了杀心。
翌日,我刚出殿门那风吹在身上便是一阵哆嗦,我吸了吸鼻子,想来是昨夜又是睡觉不老实踢了被子,今日才偶感风寒。
夙逸同我说过不少上书房的事儿,我这才惊觉,这寒天那儿没有暖炉,可不是难受得紧吗。转念一想,父皇让我去那儿不就这目的吗,在哥哥们面前一顿娇气,待三哥回来后正好瞧得出三哥的沉稳。
看着眼前这秋风呼呼作响,没法,只得往前走了。
每走一步都像是挨着冷风扇一巴掌,这上早学,实在难受,哥哥们这几年也是受苦了。
踏上最后一格台阶,苏榕疑惑地问道:“主子,为何不坐轿撵。”
轿撵。
我停下脚步,眨巴眼问道:“咱殿有轿撵?”
“是啊,皇上前几年御赐的,说是主子你身子骨不好,为你日后上早学用的。”我看着苏榕嘴巴的一张一合,再抬头看了看我头顶上那块写着‘上书房’的门匾,不言而喻,是我没个心眼,也怪苏榕这丫头自打跟着我起,便是这样的性子,做什么的都比常人稍慢一步,我索性将她留在身边,派湘儿前去看着夕儿。
苏榕看着夕儿,我是放不下心来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推开殿门,只见裴少安手持书简,诵得熟练,却让人听得有些拗口。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这诗词裴少安曾与我说起过一次,哄骗我说是母妃今日会来考验于我,我便愣是将这一字一句记了下来,后来才知母妃那日未曾回宫,我心里对这裴少安好一顿咒骂,不过现在才知晓,有些看似无用功,到日后总是会用到的,便如今日,只是有点爱现的心思在这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