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摇摇头道:“天命可信与否,谁都难说,濮阳策经营了几十年的势力,不是可以轻易打败的。”从梨园乐府出来之后,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舒如姒道:“这是自然,天下没有一层不变的事情,所谓知天命尽人事,濮阳策便是极尽人事而逆天改命,你须谨慎而对。”
沈风叹道:“师傅,濮阳策是你的叔叔,你该怎么面对他?”
“为我一家人报仇雪恨!”她忽而放肆笑了几声,笑声含嘲,“自古成王败寇,倘若他若输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但却非我能左右,说是报仇雪恨,只能寄望于他人之手。”局面已经超出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她语调哀伤,神色平静地望着远处的夜空。
从她的语气中,沈风感觉到她的落寞,如今她失去了一切,一身功力、皇陵宝藏、部族势力,连家乡也不能回去,这一切都是为了沈风,为了沈风她甘愿牺牲支撑自尊的一切,由此,足以见其深情,还有另一外一层原因,舒如姒不想造反,也想看看沈风将来的成就能达到什么层度,这中间夹杂着师徒之情、男女之情。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人生就像一场赌博,你把一切押在自己身上或者我身上都是一个性质,就看最后是否押对了。”沈风语调真挚道:“你不是喜欢利用我吗,便当作是在利用我。”
舒如姒淡淡笑道:“你知否你这副样子很像是鬼迷心窍。”两人之间似乎还横搁着最后一层阻碍,舒如姒虽有深情,却不沦陷,所以她不会有小女儿家付出感情的姿态,而是显得平静淡然,或许终有一天她完成了心愿,才会真正去考虑儿女私情。
这就看沈风能否打败濮阳策,能否以蜀人的身份去建立一番伟业。
“有些事情,并不是只有庞大的野心才能做到,鬼迷心窍也可以。”沈风挑眉一笑,眼睛望着她身旁的包袱,黯然而叹道:“你准备去哪里?”
舒如姒仰望着夜空,淡笑道:“四海为家,我想先去鬼谷看看再作打算。”
“你现在没有武功,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沈风并没有挽留,他知道既然不能挽留,还不如笑着送别。
舒如姒娇笑道:“你忘了为师最擅长什么了吗?”
闻言,沈风仓惶跺出几步远,讪讪笑道:“当然记得,师傅是用毒高手,你刚才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害虫吧?”
舒如姒娇笑着脸上抹上一层红霞,望了一下夜空悬着的皓月,神情凝重道:“我没有留下什么虫子,但有一个人却在你身上留了一条!”
沈风心中瞬即骇然,惊道:“谁?!”
舒如姒冷然道:“姬红缨!”
闻言,沈风脱口而出道:“螣虫!当初你不是说姬红缨没有下我身上放虫子。”
舒如姒神色沉重道:“当初怕你因此意志消沉,又因螣虫无药可解,故而骗你。”
听闻真相,沈风瞬间脸色大变,颓然道:“那我岂不是被姬红缨那个老女人玷污过,靠!”
见他不为性命担忧,反而为贞操大怒,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你不必担心,你身上的螣虫有已养了十年,不必交合便可从咽喉进入你的体内。”
呃,咽喉,闻言,腹中立即感到极其恶心,急忙道:“要怎么把这条虫取出来,找草谷大夫行不行,她医术高明,取个虫子和割个阑尾似的。”
舒如姒摇摇头道:“螣虫是草谷师父的独门毒蛊,纵然草谷是他的徒弟也无法解治,就算草谷师父自己也无法解治。”
沈风脸色渐渐沉重下来,低声道:“那我还剩下多久?”
“三年——”舒如姒语气有些复杂。
沈风闭上双眼,双手掩面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舒如姒郑重道:“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之前说过有一个办法可解螣虫之毒,便是集齐五只瑞灵。”
沈风疑惑道:“你不是说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吗?!”
“不错,别人没有可能,但你或许有——”舒如姒神色有些怪异道:“当初天府的瑞灵如今种入五个人身上,一只是婳瑶、一只被我偷出来种入茵儿体内,除了一只不知在何人身上外,剩下一只在我身上,而另一只在——她来了。”
叶绛裙从远处飘然而来,缓缓走到沈风面前,冷冷道:“师妹,你告诉他又有何用?”
舒如姒冷然道:“你怕了——我可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徒弟去死。”
沈风精神一振道:“五个人我认识你们其中四人,那是不是代表只要找到最后一个人就可以解我身上的毒。”
叶绛裙漠然道:“没有那么简单!”
沈风随即道:“那该怎么解?”
问到最关键的节骨眼,她就沉默下来,沈风鄙视地瞪她一眼,扭头道:“舒姐姐,找到你们五个人后该怎么解毒?”
舒如姒转过头去,语调不自然道:“你自己去问草谷。”
怎么都不说,难道——不会吧,有这种好事,沈风似乎猜到了所谓解毒的办法,眼睛在她们之间瞄来瞄去,脸上还贼笑着。
叶绛裙转眸望向舒如姒,冷冷道:“原来你不说话也能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