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士卒多了一副甲胄在身,相当于就在战场上多了好几条命,他们麹家的部曲抛弃了军械甲胄,完全沦为一支轻兵,是加快了行军速度。
可一旦南下遭遇敌军,哪怕是普通的郡国兵,立即就会陷入到了苦战之中,没有了甲胄,只怕在遭受几轮敌军的箭矢后,他们这支轻兵就要死伤惨重,当场崩溃了。
麹英记得自家父亲在给麹家子弟讲解兵法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这种的话:
军争为利,军争为危。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而眼下麹义恰恰带着麹家部曲,正在一步步走向孤军深入、粮草辎重皆无的泥潭之中。
麹义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麹家现下就如同赤手空拳冲入虎穴一样,一着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境地,可他没有选择,也不会再去想是否还有其他的选择。
麹英忘了,自己还给他讲过这样的一段兵法。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其善将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受敌可也。
所以,自己必须要快,再无半点反顾犹豫的时间,必须要在大股袁军包围他们之前,冲入河北的腹地去,彻底搅他个天翻地覆,在混乱中求取一线生机。
不过,在此之前,麹义可以用愚众之策对待底层的士卒,但却必须给自家的儿子有足够的激励和斗志。
他盯着麹英,紧紧攥住了拳头,宛如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般,百战宿将的磅礴气势汹涌而起。
“谁说我们没有辎重、甲胄,辎重、甲胄就在中山国,就在巨鹿郡,在那里,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
鄚县大营。
“公子,葛城传来紧急军情,麹义逃向了葛城,杀了城中的守将,对外散播大将军病重、邺城内乱的谣言,还谎称自己奉命出兵平乱,并打出了拥立刘和为幽州牧的旗号。”
自从向文安方向追击的文丑在半路击溃了“麹义军”,抓到了众多俘虏,确认了这只是疑兵之计,麹义根本没有打算东奔勃海,泛舟亡命的情况后,自知中计的文丑一面下令勒师返回,一面急忙派遣快马赶回鄚县大营,火速向袁尚禀报了这一军情。
得知了这一情况后,袁尚心中大震,精神恍惚,差点就要跌坐在了地上。
如沮授所料,文安方向的“麹义军”只是一支疑兵,真的麹义已经带兵连夜趁乱逃离了鄚县境内,那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呢?
这几乎是一夜之间,麹义就彻底打乱了袁尚之前种种的部署和计划。
袁尚只能慌忙应急地派遣使者,向周边的城邑预警,准备时刻提防没有自己手令文书、突然出现的袁军。
可惜,这还是太迟了。
第二日,鄚县就接到了葛城失陷的急报,沮授整理了多道紧急军情后,将葛城的总体情报呈递到了袁尚的面前。
“沮将军,麹义狡诈,你以为现下的形势,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一次,年轻的袁尚在吃了大亏后,总算意识到了在用兵上自己远不是麹义的对手,只能够降下身段来,虚心地向号称足智多谋的沮授询问。
“公子,眼下军报的种种迹象表明,一击得手的麹义想要联合易京的公孙瓒、中山国境内的黑山贼,并煽动幽州动乱,将幽燕之地从河北割裂开,从而联合各家的势力,来对付我等啊!”
沮授叹了一口气,不无担忧地说道。
袁尚听了沮授的话,心中又惊又急,但他不愿放弃,犹然心存希冀,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对沮授说道:
“前番是小子轻敌争强的过错,沮将军定然有平叛破敌的良策!”
袁尚当下也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沮授的补救上了,若是自己真放走了麹义,还让麹义有机会联合强敌,割据幽燕,那自己可就是罪责深重了。
就算凭着公子的身份能够不死,这辈子大概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沮授此时从袁尚的目光中看出了他对接下来失控的形势的恐惧和无助,他自己内心不由也咯噔一动。
也许此事过后,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能够让大将军看出自己宠溺的儿子袁尚并非合适的继承人,从而一举掘断河北废长立幼、自取内斗的祸根。
这个想法在沮授的心中一闪而过,连沮授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很快就在内心的争斗中否决了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
若真是如此,那河北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自己又和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佞之臣有何区别。
他看着出声哀求的袁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安慰说道:
“胜负乃兵家常事,公子无需自责。授身担辅佐公子的重任,自当庶竭驽钝、尽力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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