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男子帷帽遮映了大半的脸,唯有双唇凉薄又隐忍,嘴角微翘显露在人前,似是一切都不在他心上。
这人身上有医者的慈悲,然而绝然一立却也有看空一切的漠然。
夜凌华没想到这人身上竟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夜凌华的目光落在了那男子腰间。
他的腰间悬了一柄剑。
一柄,木剑。
夜凌华自身也习武,他非常清楚,当一个人的剑道习到一定境界,摘叶飞花也能作为武器。
那时,手边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杀人的利器。
而这人居然用一柄木剑。
若不是做做样子就真的是剑道达到了一定境界。
夜凌华心中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念头,就这样将他杀死是不是太可惜了?为什么不能将这个人收为己用呢?
他在北狄已经是一个死人,大皇子要杀他,他自小便流落在外,想必对北狄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只要……挑明了尚宫渊的身份。
根本就不用他离间。
夜凌华越想越觉得这般可行。
当身边的头目低声询问是否可以动手时,夜凌华完全没有理会。
只是慢慢退开了些许,且有意无意将寺门的方向露了出来。
屋顶上的男子微微抬起头,只刚好露出一双漆黑的眼。
只那一下,夜凌华便觉得自己被这人看透了心中所思,不由得心惊胆颤却更加坚定了自身的想法。
男子唇角的笑意微凉,已懂了夜凌华的暗示。
却在这时,树上的尚宫渊忍不住了。
挥手一扬,几枚形状古怪却去势无声的暗器朝着男子颈后大穴飘去。
去势无声,这男子绝无可能避得过。
谁知,夜凌华忽然高声道:“尚宫渊!你还不动手!”
夜凌华语毕,尚宫渊便暗道一声糟,随即大恨,你磨磨蹭蹭不动手,我出手你竟挑这个时候叫破我的行踪。
只是尚宫渊毕竟还没有起疑。
只因他的人在夜凌华来之前也曾扮成小贼几探真元寺,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却打草惊蛇。
若不是情报准确无误,确实有长着头发的男子进过真元寺。
尚宫渊说不定要另外想办法了。
确实是夜凌华来了之后帮他逼出了弟弟。
他在屋顶上向下看时,虽然只看到那男子的眉眼。却已十分肯定这男子就是北狄王妃所出。
他那还来不及等待八岁赐名礼的弟弟。
那男子果然足下发力凌空一跃避开了暗器,人已经跃出后院立在了凉亭尖上站在高空中向下俯视。
“你?”似乎风轻轻送过来这样一个若有似无的字眼。
尚宫渊心下一横。
被夜凌华叫破姓名,可尚宫渊越发不愿取下脸上的蒙面。
就当是最后一块遮羞布吧。
想到此处,尚宫渊发了狠:“左右何在!”
霎时间,从后院与山势相接的地方窜进来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他们行动迅速,像是经过了几千几万次的训练一样,前后左右将那男子围起来。
甚至有两个黑衣蒙面人也跃上了凉亭飞檐处与男子不过两丈距离。
寺院中的气氛陡然一变,便是那些难民也尽都摒住了呼吸,惊讶得看着这一场变故。
“呵呵……”
低沉的笑声在上空轻轻飘开。
却是那男子发出的笑声。
“其实我都忘了……,你何必逼我再想起来……”
男子的声音恍若无奈。
尚宫渊心中一痛,眼前的人与七岁的弟弟同时重合起来。
随即他胸中涌上的是疯狂的嫉妒。
你看吧,没有皇室提供的资源,他竟然这么多年也过得很好。
甚至学来了这样一身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