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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原本没有把这件事当事儿。
因为在夜店行业,鱼龙混杂,有人在场子里醉酒闹事司空见惯,他们每天都要遇上好几起。
夜来香雇佣了上百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保安,可不是吃闲饭,专门镇场子的。
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之所以引起一些风波,主要还是因为当晚夜来香的保安在处置的时候,下手稍稍狠了一点,把当事人打得比较惨。
实际上,跟李平发生殴斗的花格子衬衫,下场比李平还惨。因为他又反抗行为,被夜来香的七八个保安围攻,操练了一个半死。
至于彭晓刚,完全是跟着倒了霉。
可紫罗兰一开始还是不以为意。
这种小事,她认为要么给点医疗费小事化了,要么就干脆就置之不理,反正派出所那边不会有问题。
跟夜来香闹,且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但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有些麻烦上身了。
首先是警方的人找上来,一反常态,要介入调查,要求紫罗兰处理打人的保安。
派出所的人还没走,报社的记者就来了。
紫罗兰终于意识到,或许被打的人有些来头,这从警察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但在紫罗兰心里,这也仅仅是一点小麻烦罢了。如果是大麻烦,自然有宋大昌出面,可这种小麻烦,她个人就摆平了。
郭阳笑了笑:“郑总,喝酒闹事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们店方保安无故打人,而且把人打成了重伤住进医院,这就性质不同了。”
紫罗兰的面色冷了下去,一推六二五:“根本没有的事!两位记者可以打听一下,我们夜来香自打开业以来,一向守法经营,从来不做违法违规的事,我们的保安怎么可能殴打客人?你们这是造谣中伤了!”
林美美忍不住插话道:“我们造谣?人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你们还能抵赖不成?”
紫罗兰冷笑一声:“小妹妹,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躺在医院里就是我们的保安打的吗?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医院里躺着的病号多了,难道都要赖在我们夜总会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林美美呆了呆,被紫罗兰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给噎住了。
她满脸涨红,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走去:“我们会去派出所调查的!等我们拿到了证据,看你们还怎么抵赖。”
郭阳皱了皱眉,但林美美冲动走了,他也不好留下。
紫罗兰嘴角一抽,挑落一丝冷漠的笑容弧度。
郭阳追出了夜来香,在台阶下一把抓住林美美的胳膊,沉声道:“林美美,你这么冲动干什么?我们是记者,又不是警察,我们是采访,不是案件调查,你这样跟她们硬着来,我们什么线索也搞不到!”
林美美撇了撇嘴:“郭阳,你怕什么?明明就是她们的保安打人,无法无天,这事是明摆着的,还要什么证据?我看我们回去直接写稿吧,我就看看明天给她们曝光了,夜总会圈养打手无故伤人,还有没有人来这里消费!”
郭阳忍不住面露苦笑。
林美美还是太单纯了,想得太简单。
对于一般的夜总会,你或许可以这样做,必要的新闻曝光没准会迫使对方低头;但夜来香却不是一般的夜店,大昌集团宋大昌的产业,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背景,轻易触动夜来香,会给报社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至少,也会让警方很难堪。
而报社最终还是会将压力转嫁到记者身上。
谁写的稿子,谁就会承受宋大昌的报复。所以,该曝光固然还是要曝光,但稿子却不能像林美美那样写。
“夜来香的背景不简单,你没看警察都不敢轻举妄动吗?”
“那又怎样?你到底怕什么?”林美美噘着嘴挺着小胸脯儿冷笑。
郭阳啼笑皆非:“我不是怕,我是说不能硬来!”
“我们还是要慎重一点。这样吧,我们去医院探视下病人,可以从病人爆料的角度写一个小稿子,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郭阳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林美美的手来,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带着向他的车方向走去。
林美美被郭阳抓住小手拉着走,本来还想挣脱,突然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异样,她俏脸上掠过一抹红晕,然后就低着头任由郭阳拉着行去。
医院。彭晓刚和李平躺在同一间病房里。
彭晓刚的母亲向群正坐在自己儿子的病床前,望着一脸痛苦之色的儿子,保养得极好的精致面孔上,浮荡着深深的心痛和愤慨。
她刚刚又给市局的领导打了电话,尽管对方一再表示会严查到底,但态度实际上还是有点暧昧不明。
向群在心里思量此事,她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政法干部,自然知道这背后应该是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
理智告诉向群,这事极可能给彭家带来不小的麻烦,适可而止是最好。但感情却又让向群咽不下这口恶气去,她决定一追到底,给自己儿子讨一个说法。
郭阳和林美美进门,听说是记者,又见是儿子彭晓刚的高中同学,所以向群的态度还是蛮热情。
郭阳站在彭晓刚的病床前,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夜来香明摆着是一滩浑水、又是一潭深水,如果不是涉及关系不错的老同学彭晓刚,他真是不想掺和进去。
郭阳聆听着彭晓刚愤懑不平的倾诉,间或有向群的插话,心念电闪。
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并不复杂,复杂之处在于,夜来香本身的复杂性。
郭阳估摸着这事到最终,最好的结果就是夜来香方面予以让步,给点经济赔偿,交出打人的保安,由警方依法处置。
这点事,还不至于损伤到宋大昌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