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异样眼光终于都收敛起来,叶凡终于松了口气,师父说得真对,安安静静才是美男子。
叶凡这才敢转头望一眼云裳,也不知刚才她有没有在笑话自己的不安静。
结果很失望,也很失落。
这位可爱的师妹的视线竟然从头到尾都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和陈玉刚没完没了的叨叨,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怎么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聊,仿佛是要把这辈子没说完的话,一股脑儿地都说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叶凡叹了口气,有点无聊,“师父,我们不是来抢范长旧的吗?里里外外都没见到他人,您就不着急吗?”
郭玉萍淡淡笑道:“无妨,这事儿,急不得,急了容易坏。”
叶凡一脸不解,但又不敢多问,怕言多必失,到时候师父又该戳着自己脑瓜子说笨蛋了。
郭玉萍主动解释道:“范长旧的气息还在这里,我们就不急着找他麻烦。因为过不了多久,平窑还会更热闹,我们如果这个时候出手,到时候螳螂捕蝉,渔翁得利的就不是我们了。”
螳螂,渔翁?
有啥关系?
叶凡撇了撇嘴,无奈道:“是黄雀在后吧。”
郭玉萍面色尴尬,“我说渔翁,就是渔翁。”
叶凡谄笑道:“是是是,师父说的都对。”
郭玉萍面无表情,内心无奈。
是黄雀在后吗?难道不是渔翁?
……
卢凤给周婷婷使了个眼神,后者盲目问道:“怎么了?”
卢凤视线依次转向郭玉萍师徒和陈玉刚师徒,“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
“注意到了啊,不就是几个穷光蛋吗?”周婷婷笑道。
“除此之外。”卢凤白眼道,“比如,他们的气质,神情!”
周婷婷打量了几眼,说道:“没看出来。”
简中节和卓子朗也好奇瞅了瞅,纷纷摇头。
卢凤也有点疑惑了,低估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卢凤,你看出什么了?”周婷婷道。
“也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他们看起来跟我不一样。”卢凤道。
“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吗?怎么不一样了?”简中节道。
“是有点不一样。”卓子朗沉思道。
“你看出来了?”卢凤惊喜。
“嗯。”卓子朗点了点头,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当地人。”
卢凤翻了个白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卓子朗一脸尴尬,本来是准备迎合一下女朋友,没曾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卢凤轻声道:“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都是人,但我总有种错觉,他们都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周婷婷追问道。
“说不清楚。”卢凤摇了摇头,“反正每次我仔细看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蝼蚁,仿佛他们只需要抬抬手,跺跺脚,就能让我们全都灰飞烟灭。”
“科幻片看多了吧。”周婷婷道。
“也可能是仙侠片。”简中节笑道。
卓子朗不敢说话,偷着笑。
卢凤给了他们一记大白眼,不再对牛弹琴,带着些疑惑眼神转头望向珠帘方向。
在刚才之前,她还只是觉得那个丑儿吧唧的张憧憬只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傲骨,但是当那些人出现之后,而她却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卑微之色后,她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兴许比那些让她觉得卑微的人更不简单。
……
珠帘内。
琴声再次响起。
张憧憬静坐在安妙龄一旁,小口抿茶,显得很有高人风范。
安妙龄突然按住琴弦,等琴音平复之后,笑道:“憧憬哥哥, 你好像变了。”
“有吗?哪里变了?”张憧憬不解道。
“说不清清楚,反正就是自打你跟那个小丫头谈完之后,我就感觉你整个人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觉得你是什么世外高人了。”安妙龄道。
“什么世外高人,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张憧憬淡淡一笑,“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云裳出现之后,我时常会有一种朦胧感,这种感觉很特殊,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能明白吗?”
安妙龄摇了摇头,“那你看我是什么?”
“美女。”张憧憬笑道。
安妙龄腮红片刻,默默抚琴。
刚才还觉得他是世外高人,看来是错觉,他还跟以前一样,嘴甜会撩。
安妙龄忘了一件事,张憧憬已经失忆了。
现在的张憧憬应该是钛合金直男才对,绝对不会撩人,她想象中的以前,应该是以前的张憧憬才对,而不是现在的张大傻子。
在琴音袅袅中,张憧憬渐渐闭上双眼。
无需睁眼,却看见天地间一丝丝,一缕缕别样的气态游弋。
有花草树木欣欣向荣的姿态,有百川到海的奔腾之感。
天地万物,皆在我闭眼之中。
说通俗点,这叫走神了。
说得高深莫测一点,这叫神游。
修士神游,必有所得。
……
平窑里新来了几位外乡客人。
这伙人奇装异服,俨然也不是本地人,本是先后而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凑到一起,时而说说笑笑,时而横眉冷对,分不清是敌是友。
其中有江南口音的一位白衣仙子出尘绝世,令人过目不忘。
也有能说会道的中原散修,时而在白衣仙子耳边喋喋不休。
更有迟暮老人健步如飞,骇人听闻。
“程白衣,多年未见,你还是如此美丽,真是难得。”
说话好听却差点味道的是中原散修莫吉。
人如其名,磨磨唧唧。
白衣仙子冷冷撇了他一眼,“莫吉,你少在我耳边聒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程仙子,我夸你好看,你还不领情,非要我说难听的你才乐意?”莫吉笑道。
“你可以试试。”程白衣冷脸冷眼冷言,好似万年冰窖。
然而,莫吉绝对是那种可以在万年冰窖里面单独生存几百年的修士,他这一身话痨的本事,便是因为三百年前被困在乾元洞天一百八十年自己跟自己说话给练出来的,程白衣认识他是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莫吉,已经很墨迹了。
事实证明,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
莫吉对程白衣的冷言冷语并没有丝毫胆怯,肆意调侃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称呼你一声老处女,你可喜欢?”
程白衣脸色巨变,“找死!”
话落之后,她的手心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灵气缓缓凝聚。
同行的迟暮老人没白活这一场,是个很会打圆场的老油条,赶紧横插一脚,“两位道友,都嘴杀一路了,眼见就要找到范长旧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大打出手。再听我一句,你们各自退一步,等此间事了,你们要打要杀,都跟我没关系,我保证不插一句嘴,如何?”
“果然还是路道友识大局。”莫吉笑道,却也不忘再补充挖苦一句,“就是某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本事不大,还脾气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程白衣重重呼出一口气,活了几百年,生死看淡,独独是名誉看不淡。
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跟莫吉大打出手的时候,别看路惊魂看起来是在当和事佬,其实他是最巴不得自己和莫吉打一架的,之所以这个时候插嘴劝和,其实是以退为进,怕他们出手都有所忌惮,想彻底激怒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了,他便可以有一份意外收入。
路惊魂这个人确实很可怕,算计人心,连莫吉的任性都算计进去了。
他显然知道莫吉肯定会故意对程白衣继续挖苦。
程白衣冷冷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迟暮老人,轻声笑道:“路道友说得是,此时确实不宜出手。”
路惊魂笑了笑,没说话。
他会算计人心,但算计女人心还是差了一点点。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更何况程白衣修行几百载,没点城府,恐怕早就淹死在江湖上了。
路惊魂程白衣的态度其实并无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能在找到范长旧之前,就让她和莫吉打起来,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不能,那就意味着待会可能会有一场三足鼎立之战。
“程仙子,既然不打,那咱们继续聊聊?”莫吉走到程白衣身边,双手抱着后脑勺,丝毫不担忧程白衣会不会突然出手。
“滚。”程白衣依然没好气,只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滚?滚哪儿去,往那边滚,还是往你这边滚?”莫吉就像一个无奈,故意朝着程白衣蹭了蹭,占了些胳膊上的便宜。
程白衣胳膊肘一拐,击打在莫吉的胸口,不轻不重,传出砰的一声。
莫吉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程仙子的劲儿好大。”
程白衣冷哼一声,“在敢得寸敬尺,我定断你一只手臂。”
莫吉不依不饶道:“嘴儿也挺厉害。”
程白衣眼神冰冷。